事发突然,冷画虽在第一时间拉住了楚千凝,却只扯到了一截衣角。
刺啦——
衣裙应声而破,楚千凝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发髻上的钗环掉落在地,“叮”地一声,便见流苏玉珠也随之散落。
“凝儿!”老夫人匆忙起身往外走,急的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呢?
“快,送表小姐回房去。”赵嬷嬷一边搀着老夫人往外走,一边朝底下的小丫鬟吩咐道,“速速去请大夫回来。”
“是。”
见状,正厅里那些宾客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原本大家还在感慨这楚家小姐的风姿,想着趁此机会一睹芳容,哪想到人还未见到便发生了意外。
江氏作为当家主母,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好生处理。
让容锦仙去楚千凝那边瞧瞧情况,自己则留在了正厅这边一一送走客人。
相比之下,倒是孟姨娘和容锦晴,事发第一时间便双双赶去了梦安居,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关心楚千凝似的。
才走进院子,便听到老夫人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
“怎么大夫还没到?!”
“您息怒,已经让人去请了,想必就快到了。”赵嬷嬷给老夫人倒了杯茶,轻轻拍着她背为她顺气。
闻言,冷画跪在榻边抽咽道,“老夫人,尚不知小姐是为何昏倒,若是这般等下去……”
话未说完,便见老夫人脸色一变。
“奴婢听说,府里来了一位神医,何不请他来为小姐瞧瞧。”流萤明白了冷画的意思,于是便顺着话茬接了下去。
听她提到了“神医”,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
放着府里现成的大夫不用,何必浪费时间去外面请呢!
“来人,速去请神医过来。”
“祖母……”容锦晴有些欲言又止。
“何事呀?”
顿了顿,容锦晴方才状似为难的回道,“您有所不知,那位神医脾气古怪,恐不会轻易为别人瞧病。”
之前她的脸出事,对方连面儿都没露。
而且——
听闻宁阳侯府的世子几次上门求见,可他都将其拒之门外,好生大的派头。
楚千凝又有何本事,能够让那人改变态度!
思及此,容锦晴不禁在心底冷笑。
“他敢不来!”一听这话,老夫人当即便动了怒,“我容家素日以礼待他,今次请他看诊,他若拿乔不来便直接赶了他出去。”
这等不明事理之人,还有何相交的必要。
眼见老夫人是当真动了大气,容锦晴也不敢再多言,只安静的候在旁边等着看笑话。
怎知……
笑话没看到,倒是瞧见了那位神医的真容。
遏尘来时,只身一人。
没有药箱、更未见药童。
一袭白衣,三千墨发,素雅至极的打扮,竟与容锦仙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后者是清冷出尘,前者却是倨傲散漫。
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说不出的神秘、道不尽的慵懒。
平心而论,这副皮囊生的不错。
房中有些小丫鬟禁不住好奇心偷偷拿眼睛瞄着,匆匆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羞的满脸通红。
老夫人见号称“神医”的这人如此年轻,心中那倒不免有些诧异。
谁知遏尘年岁不大,行事倒是稳妥。
心知老夫人担心外孙女,他也不多废话,拱手施了一礼,便径自走向了榻边。
见状,冷画起身给他挪了地方,却连看也未曾看他一眼。
半晌之后,他收回搭在楚千凝腕上的手,朝老夫人颔首回道,“老夫人,小姐脉息紊乱,想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闻言,老夫人皱眉看向流萤,“果然如此吗?”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每日都会手抄佛经和清心咒,越是临近及笄礼,她每日写的便越多。”
“你们怎么不知道拦着点?!”
“小姐思念父母,奴婢等也无计可施呀。”
幽幽的叹了口气,老夫人紧紧握着楚千凝的手,眸中满是心疼。
“只是……”遏尘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若仅仅是忧伤所致的昏迷,想来这会儿也该醒了。”想到什么,他转头朝流萤问道,“方才小姐晕倒的时候,是先软了腿倒在地上,还是笔直的朝后仰倒?”
虽不知遏尘是何意,流萤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认真回道,“是向后倒的。”
“如此……”
“遏神医,可是有何不妥吗?”老夫人直觉不对劲儿。
“据丫鬟所言,恐怕小姐是先摔倒,再昏迷。”
“咦……”冷画忽然疑惑的发声,鼻子轻轻嗅着,“怎么这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话落,她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最终落到了楚千凝方才穿的鞋子上。
“老夫人,您看!”只见那鞋底下被涂了一层油。
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分明是素日用来挽发的头油。
定定的看着冷画手里的鞋,老夫人的眸色隐隐变暗,“有劳遏神医,多谢了。”
“不敢。”
明白这高门大户中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遏尘也不多逗留,开了个安神补气的药方之后就离开了。
而随着他一走,老夫人“嘭”地一声将鞋子摔到了孟姨娘的脚边。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府里除了她,还有谁惯用桂花油梳头!
“老夫人……”
孟姨娘“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眼中满是惊慌无措。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