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大皇子府,还未下车,楚千凝便隐约听到了问安声。
听说……
今日皇后娘娘会亲临皇子府。
这场名为“赏花宴”的宴会,实则是她为了给大皇子选妃举办的。
说起大皇子凤君荐,倒是有一件事让人不得不注意。
他如今已二十有六,府里却只有一位侧妃,正妃之位一直空悬着。
早些年景佑帝和皇后也不是没张罗过为他迎娶皇子妃,可每每婚事提上了日程,喜事总会变丧事,女方不是病了就是死了。
前前后后加起来,凤君荐已经定过三门亲事。
不巧的是,没有一次成功。
久而久之,建安城中便有流言传出,只道大皇子命格太硬,寻常女子嫁他不得。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削尖了脑袋要当大皇子妃,毕竟凤君荐是中宫皇后的亲儿子,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今日成了皇子妃,明儿就是太子妃。
再往后……
保不齐就成了这东夷国的皇后。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足以让世人变得疯狂。
见楚千凝出神的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冷画轻轻扯了扯她的袖管,“小姐,咱们该下车了。”
“……嗯。”
不妨一时想的出神,楚千凝恍然回神,若无其事的走下马车。
容锦晴正一脸不耐烦的等在车边,见她下来便眨眼间换了一副嘴脸,“表姐,你在车上磨蹭什么呢,让大姐姐和夫人好等。”
“腿麻了。”楚千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咱们须得快些,晚了就不好了。”说着话,容锦晴微提起裙摆走上台阶,没有像往日那样挽着楚千凝的手臂。
瞧着她这般积极的样子,楚千凝心下觉得奇怪。
经过前世的事情,她以为容锦晴是一直在以嫁给凤君撷为目标。
可如今看来,竟是她想错了。
眼下的容锦晴,想来还尚未知晓容敬和孟姨娘的打算,是以对于能够接近凤君荐这件事儿,她才会如此表现。
若她果然嫁给了凤君荐,事情倒有趣了。
一边想着,楚千凝一边跟在江氏的身后走进大皇子府。
沿路所见,令人惊叹。
大皇子府中景致清雅精致,一廊一阁布局考究,四周遍种名花异卉,一花未谢,一花又开,一年四季烂如锦屏。
这府中景致倒与她前世所见无异,只是这人嘛……
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绕过回廊,走进花厅,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映入眼帘,晃得人眼花。
各家小姐,穿红著粉,好不热闹。
倒是楚千凝和容锦仙,两人一青一白,略显寡淡,素雅至极。
她们一出现,顿时便有人将目光落到了她们身上。
只不过——
楚千凝并没有心思关注那些,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屋中转了一圈,随后落到了角落里的累丝镶红石熏炉上。
看着从熏炉中袅袅升起的白烟,她的眸光不禁微亮。
“呦……这不是楚小姐嘛……”伴随着稍显甜腻的女音阴阳怪气的响起,一张跋扈嚣张的脸出现在楚千凝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礼部侍郎越敬宗之女,越梓茉。
眯眼扫了她一眼,楚千凝微微颔首并未吭声。
楚家未曾败落之前,越梓茉待她可不是这个态度,如今楚家没了,自己也成了一个“孤女”,对方便嚣张起来了。
其为人如何,可见一斑。
再一则,她爹是楚父的下属,难免心里一直嫉妒着。
眼下得了机会,可不得使劲儿挖苦!
原本楚千凝不开口是不想同越梓茉一般见识,与她做口舌之争无非让旁人看了笑话,却不想对方竟不依不饶。
“你如今还在孝期吧?”越梓茉嘲笑道,“爹娘方才离世没多久便赶着来参加赏花宴,可真孝顺啊。”
“外祖母命我外出散心,自然不敢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
“呵,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还有更好听的没说呢。”楚千凝好脾气的笑笑,像是听不出越梓茉对她的冷嘲热讽,“我爹去世后,理应是令尊最有机会成为新的礼部尚书,还未恭贺此事,倒是我的疏忽。”
谁知话音方落,便见越梓茉脸色骤变。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忍不住窃笑出声。
如今建安城中谁人不知,越敬宗的尚书之位被抢,一气之下卧病不起,至今还在府中躺着呢。
看着越梓茉青白交加的一张脸,楚千凝眸中笑意更甚,“诶呀,瞧我这记性,忘了令尊卧病在榻,可是官至尚书之位而乐极生悲了吗?”
“你……”
伸手轻轻拂开对方指着自己的手指,楚千凝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垂首,压低声音道,“越姐姐方才夸我孝顺,可依我所言,姐姐你才是真孝顺呢,爹爹此刻卧病在床,你竟然还有心思来参加赏花宴。”
“你给我闭嘴!”
越梓茉气的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楚千凝。
方才要再说些什么,不妨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嘛,莫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话是对着楚千凝说的,可分明是借着喝斥她的机会讽刺越梓茉。
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一边忍着笑、一边看热闹。
可事实上,连楚千凝这个“主角儿”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容锦仙在帮她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