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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昆仑、沧海,若提及天下武学之厉,绝大多数人会提及“周流六虚功”,再有些则会说是“大力金刚力”,剩下的那些则会说是“黑天书”。
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详,这十六个字原本就是沧海世界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所谓的西城之主,说的是梁思禽这一脉,他帮助朱元璋统一全国,然后便开始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竟异想天开地认为欧洲所谓的民主那一套能在明朝实施,他说“法自民出,君权法授”,直接否定了皇权是上天授予这一说,这当然是事实,朱元璋没发迹前不过是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小和尚,毛线的君权神授?
当他说出这八个字时,可以想象朱元璋是何等的满脸黑线,再其后,梁思禽又提出六字主张“抑儒术,限皇权”,虽只寥寥六字,却牵涉到华夏自古以来的两大弊端。
先说这“抑儒术”,自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考评人才,均以儒学作为准绳,实则这是褒古贬今,愚民心智,因而他提出科举选士不能只以儒学为准绳,需要再设算科、格物科、天文科、医科、乐科、画科、商科、齐民科、百工科等九科,分门别类,挑选人才,朝野饱学之士震惊,群起而攻之。
至于那“限皇权”,顾名思义,按照法自民出,君权发授的宗旨,梁思禽居然异想天开,想让天下百姓来选择皇帝,提议由“士、农、工、商”四民之中挑选德高望重者,订立律法,律法一成,即便贵如帝王,也当信守,若不信守,当可依法废黜,这就是彻底作死了。
如此一来,朱元璋还能忍?因而在一次宴会中,朱元璋在梁思禽酒中下了剧毒,梁思禽喝了几大坛,痛斥朱元璋一番,而后在三千甲士的包围之中,杀出皇宫,召集情愿跟随的九科门人,又杀出南京,来到西域昆仑山。
待至昆仑,梁思禽身边除了七名弟子,便只剩一名贴身小婢,他便将周流六虚功一分为八,变化为‘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种神通,分别授予八人。并创立八部,命八人各领一部,以八部神通,在昆仑山建起一座恢弘巨城。城池竣工之日,梁思禽号之为“帝之下都”,意即是天帝在下界的都城,而武林中人,却将其比之东岛,称为西城。
领先整个世界半步的人是天才,而领先整个世界一步的,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者梁思禽口号喊的响亮,自己建了个都城却说是帝之下都,这岂不是说他的权力要凌驾于天下凡人之上?也是可笑。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后来他发觉自己的意识太过超前,而当前的大环境并不允许,天下百姓的素质远远没有达到能实施他心中抱负的程度。
梁思禽之后,又有一人以商入武,将周流六虚功练至大成,这便是万归藏了,而这所谓的东岛之王,则是指被万归藏三次追杀,却死而逃生,硬生生给逼出了一种屠龙之技的谷神通,他穷尽先天易学,天机数算,创造出了一门不逊色,甚至是专为克制周流六虚功的天子望气术。
金刚怒目却是佛门一脉中的隐士高人,该门一代单传,“大金刚神力”乃是天下最精纯刚猛的绝学。练成之后得如大力菩萨,超越三界。从创功的九如祖师,再到花生大士,渊头陀,冲大师,每代均是一师一徒,单脉独传。传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渊头陀、冲大师这一对师徒。
而最后的“黑天不祥”则是被天下武林所忌惮,亦可说是当世最邪门的武功,阴毒无穷,比之道心种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同样也是天机宫深为中原武林所忌惮的原因之一。
昔年梁萧远走海外,为天机宫门人所恨,他的弟子风后原本便倾心梁萧,如此一来,自然便恨上了天机宫——虽然她自己也是出自天机宫。
彼时,天机宫门人已经迁至灵鳌岛,号为东岛,天机宫不复存在,风后便前往灵鳌岛,寻东岛门人的晦气,只是很可惜,她虽然资聪慧,却还没有炼神,而彼时的东岛之王“镜天”花镜园却是炼神高手,相差一重境界,她如何能是花镜园的对手?
屡次败北之后,风后便意欲另辟蹊径,恰巧她又从梁萧妻子花晓霜遗留下的医术中参悟除了隐脉的奥秘,但以她的天资才智,仍不足以独自创立这门奇功,而天机宫门人中有此资质的,除了远走海外的梁萧,也就只剩下一个“镜天”花镜园。
花镜园原本就苦恋风后而不得,闻听风后要求,哪里会拒绝?随后两人便隐居于东岛风穴之中,潜心钻研,最终终于让他们创出了一门遗毒无穷的“黑天书”。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黑天书需要遵循“有无四律”,第一律叫做“无主无奴”,说的是劫主与劫奴的干系。但凡劫奴,不能离开劫主,劫主亡则劫奴亡,而劫奴的生死却不关劫主任何关系。
风后创这一门神功原本是为了击败花镜园,但最终却成了花镜园的劫奴,而花镜园仍旧是苦恋不得,两人双双郁郁而终。
第二律,叫做“有借有还”,说的是劫力非借不用的道理,如果借了不偿还,便会引发黑天劫,需劫主真气方能解开。
所谓的“黑天劫”则是当劫奴使用劫力过多,便会产生,发作之时,劫奴会感到浑身奇痒空虚、痛不欲生,只有劫主真气才能解开黑天劫之苦,若是不想遭受“黑天劫”之苦,只有乖乖的听劫主的话。《黑天书》以体内的三十一道隐脉为主,因为暗合天数,所以被梁萧称为三垣二十八宿。三十一脉一旦练成,生死便全部都掌握在劫主手中。
第三律叫做“无休无止”,三十一条隐脉炼成之后,便不修炼,体内劫力也会如诸天星斗,自行运转。既然劫力永不消亡,那么“黑天劫”也就永无休止;
第四律最是恶毒,叫做“有往有来”,所谓“有往有来”是说父母是劫主,儿女便是劫主,父母是劫奴,儿女便是劫奴。虽说劫力逐步衰减,父母为奴传到儿女一辈,劫力便弱了大半,再到子孙辈,十九便可脱劫,但无论怎地,这黑天书遗祸三代,真是千古以来最恶毒的法门,超过道心种魔**,位列当世邪功第一,委实是实至名归。
中原武林向来对天机宫讳莫如深,对这黑天书更是谈之色变,而这些年来,天机宫潜心图谋天下,低调发展,这才致使天机宫名声不显,只有老一辈的江湖人才知道这天机宫的恐怖。
黑天书虽然恶毒,但的确是威力绝大,可与其他两大神通,一大屠龙之技相媲美,只因这黑天书使得劫奴跳过炼体化气,炼气化神,直接进入炼神的境界,但又因劫奴无炼体炼气的根基,所以需向劫主借真气方能消除黑天劫,用之征战天下,实在是再好不过。
除开这三大神通,一大屠龙之技,东岛五尊分别掌握着“龙遁”,“龟镜”,“一粟”,“鲸息”,“千鳞”五种绝学,同样不容小觑。
再则便是号为天机宫绝学中的太乙分光剑,此剑乃是一代奇人公羊羽联合自己妻子创出的绝世剑法,号称是“天下武学之樊笼”,昔年公羊羽与妻子联手,以太乙分光剑与当时可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的梁萧对战,不分胜负,遂即封剑,十五年后,萧然坐化于灵鳌岛。
岳风脑中将天机宫诸般绝学思索一遍,心血澎湃,已在心中定下了接下来的大致方针,虽然离开了武当山,但他却并没有离开湖北境内,接下来他的目标,也正在这湖北境内。
……
……
帝踏峰,慈航静斋总部。
群山翠绿,四下绿草茵茵,鸟语花香,一条山路蜿蜒而上,此地仿佛早已隔绝了人世成千上万年,没有一丝尘世间的人烟气,今日却迎来了两位极其特殊的访客。
庞斑、赵敏两人缓缓而上,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凉亭,左右石柱雕刻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抬头远望,便能瞧见远处最高的佛塔尖dǐng。
赵敏眉头皱起,道:“师父,这里就是慈航静斋?”
庞斑diǎn了diǎn头,微笑道:“为师虽然不曾来过这里,但却可以肯定。哎,敏敏,自古以来,慈航静斋便与我圣门争斗,隋唐时期,两派六道之中尤以阴癸派为主,你现在接手了阴癸派,本不应该来的……对了,《天魔策》修炼的如何了?”
赵敏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咬牙道:“敏敏一定不会教师父失望,不需时日,那小子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说话间,她双眸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庞斑微笑道:“实则为师却要感谢岳兄,若非是他将为师所有希望、妄想全部击碎,为师现今也仍执念于尘世,被仇恨所困,不得挣脱,岳兄将困住为师的樊笼一朝击碎,为师豁然开朗,这才知道此前数十年当真是入了魔障,武学修为也突飞猛进,为师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之齐肩,抵达武道之彼岸。破碎虚空究竟是哪番风景,为师也很期待啊。”
赵敏哼了一声,显然并不同意。
庞斑微笑的道:“人间三千事,众生八百种。各人有各人的机遇,这只是为师的想法,却与敏敏你无关,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必这也是岳兄所愿看到的,为师有一个预感,他对你虽然表面冰冷,但感情却与常人不同。”
赵敏面颊闪过一丝绯红,嗔怪的撒娇道:“师父,你又瞎说!”
庞斑笑了笑,道:“你若想致他于死地,这将是其中一个突破口。再者便是,不要再强求了,大元的气数已尽,汉人真龙已成,汉室重整山河之势,不可阻挡,此为天道。哎……还真应了他那句话,我大元纵横一世,数百年的国祚气运至今终结,不仅仅是被赶回荒漠啃沙子,这一次,恐怕真的连沙子都没得啃了,岳风啊岳风……”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慈航静斋的大门前。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颤震的金黄色烛光,像是早有预料,正欢迎两人的到来。
庞斑清越一声长啸,道:“鄙人庞斑,自武当山紫霄宫一见言仙子,便再不能忘。再者,庞某武学一道有一丝不解,因而今日特来叨扰,希望能与言仙子参讨三分。”
此言一出,慈航静斋之内忽然响起阵阵异动,慈航静斋乃是天下最神秘的两大圣地之一,自古以来便是魔门两派六道的死对头,厮杀争斗不休,而庞斑则是当今魔门所公认的天下第一人,恐怕今日之前谁也没有料到他这魔门第一人居然会“自投罗网”,更胆大妄为的,居然要跟言静庵交流武学心得?更严重的是,在外人那里,言静庵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出世弟子,但实际上她现今已经继承了慈航静斋斋主的衣钵,庞斑应该换一个称呼,不是言仙子,而是言斋主才是。更出人意料的,则是言静庵的反应。
当庞斑那一声长啸在帝踏峰地域回响激荡过后,慈航静斋名闻天下的“七重门”第一重最外面的门打了开来,接着是第二重,第三重……节节深进的山门一重重在庞斑、赵敏面前张了开来,最后出现的则是一个开阔的广场。
广场之上,言静庵一身男装,身上披着一件雪白宽阔的的丝袍,只在腰间束上两寸宽的丝带,其无限娇柔、丰满的躯体,便尽皆展现出来,披肩的乌黑秀发宛如瀑布一般自由写意地垂在胸前背后,黑发冰肌,一股勃勃英气便散发出来。
她嘴角轻轻弯起,含笑地瞧着前来造访的庞斑,庞斑倒是无碍,倒令赵敏眉头大皱,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极其罕见的,她头一次对言静庵产生了讳莫如深、不可揣测的感觉。
言静庵、庞斑四目相对,良久无言,似在半空之中以视线来角力,谁也不肯服输一般。
“庞兄请进,静庵在此已恭候多时了哩。”良久之后,言静庵忽然掩嘴轻笑,活泼可爱的道,憨态可掬的模样,不似一派之掌门,反倒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这是庞斑第一次造访慈航静斋,也是最后一次,此次过后,庞斑武学修为便以脱胎换骨,若按照道家四重境界来划分,他便即将成为炼虚境界的宗师巨匠。
而后,便是一个盖世魔枭的再出江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