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年头也有冰块保鲜的法子,即便是大夏天的,也能一样的存放得住食物运送。
更何况她那米粉,也不只是可以做成湿的,还能制成干的,到时候拿水一泡,照样好吃。
她又不是那种没见过银子的二逼货,二百两银子,就想买断她的方子,是傻子她才会这么干。
接下来,就是蒋二壮去跟那省城的大掌柜谈的了。
“那人说他们需要的米粉量大,一天少说得要五百斤以上的米粉。所以,劝咱最好还是把方子卖给他算了,他说价钱的事可以商量,今天又往上提了个价,说是三百两银子。”
蒋二壮回来之后,说道。
“小妹,我觉得那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五百斤米粉一天做完,确实是不大可能的事。”
珍娘却没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没啥不可能的,事在人为。这事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咱自己是没那个能耐做到这要求,但是,咱可以找人帮忙啊!二哥,你只告诉我,我给定的那米粉的价钱,他接受了没有?”
“应该不成问题吧。我说了那个价给他听了,他倒没说啥。”
一斤大米可以做三斤的湿粉,但是她这米粉是要往省城运的,所以,只能制成干的,方便保存。
湿粉晾干就会缩水,往往一百斤的大米,最后晒干了,只能制出九十斤多的干米粉了。
珍娘之前仔细的计算了一番成本和利润啥的,最后给定了这么个价,一斤干米粉二十文钱。
做米粉,对大米并没有十分高的要求,不一定用那种黏性很强的精米,一般的大米就行,就是粮食铺子里面十文钱一斤的那种,所以,计算成本,一百斤大米就是一千文。
按着她定的这个价钱,再结合一下那个原料及成品的产量比例问题,平均算下来,一百斤的米粉,他们差不多能有八百文钱的利润。
每天五百斤的量,大约也就是一天可以有四两银子的赚头了,一个月下来也是笔不小的进项呢。
当然,这些还没排除人工,柴火什么的,这些成本。
不过,这年头人工都很便宜,在城里请一个搬运的苦力,一天也就七八文的工钱,她这个除了磨米之外,别的都算不上啥体力活。
珍娘打算在村里请人,用不着雇啥壮年的劳力什么的,就请那些家里的小媳妇大婶子的,毕竟这是做吃食,还是女人做起来更讲究一些,一天给她们五个铜板的工钱。
“闺女,你这意思是要办作坊了?”蒲氏知道了自己闺女的打算之后,问道。
珍娘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一双小眼神里满是算计的神采,“是的。”
她正愁着怎么找个事情给你们干干呢,免得一个个的闲着心思胡思乱想的,正好就开个作坊,来分分你们的心。
她决定了,家里这个作坊开起来,就交给她娘和她爹两个来打理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蒲氏很忙,蒋老二很忙,连带着珍娘原本想完全当个撒手掌柜的,也跟着忙了好一阵。
做米粉的工序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磨米,调米糊,上锅蒸,再切条切丝,最后一步晾干。
前面两个步骤,她都不打算找别人做了,还是自家里人做比较方便又放心,上锅蒸也不难,只有大批量的切条切丝,还有晾干这两道工序比较费时费力。
所以,珍娘跟她娘说,“咱就在这两道工序上请人来帮忙,所以也不用许多人,请上十个人手也差不多够了。”
“不过,咱请的人手一定要注意,必须不能请那些邋里邋遢的,要干净的手脚利索的。”
“娘,你在咱村里跟那些婶子也不熟,不过,这事可以找玲花她娘帮忙,她在村里脸面熟,跟谁都能搭上话。”
蒲氏听后没有意见,转身就去找了赵石头他娘。
这两年,他们两家走的还算关系挺近,赵石头他娘又是个热心肠的,所以,蒲氏一找她帮忙,她就二话没说的行动了起来。
“正好今年这连征了两回税,家家都把家底给折腾空了,连我这都发愁没米下锅呢。你们这么一雇人,还不得把大家伙给乐呵死了,且先算上我一个啊。对了,还有我闺女,听你说你们那活也不难,又轻省,干脆让她也去,省得在家待得也是闲着。”
这就一下子有了两个,剩下的几个名额,玲花她娘才刚一放出风去,村里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人人都要求来报名。
别说十个了,就算是再招十个,也还不够她们抢那名额的。
所以,第二天,玲花她娘就过来找她们了。
“珍妞娘,我这可碰上件为难事了,你们给拿拿主意呗。”
蒲氏和珍娘那会也不在家里,她们在村子里面租了个小院子,两间屋子,打算拿来当成她们生产米粉的作坊地儿。
院子很宽敞,拿来晾晒米粉干场地也够用了,珍娘今儿个就是陪她娘过来先收拾收拾的,毕竟马上就要开工了,不提前收拾干净了,也不行啊。
玲花她娘打听着也找过来了,听那话音,还真是碰上为难的了。
“婶儿,啥为难的,你说呗。”
这里也没茶水,连杯子都还没置办,所以,珍娘就只能搬了个凳子给她坐着。
玲花她娘坐下来,好像是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咋开口似的。
“素芳,有啥事你就说呗,咱又不是啥不熟悉的人。跟我面前,还有啥磨磨唧唧的不好开口的话不成。”蒲氏开口说道。
“是雇不到人咋的?难不成是大伙嫌给的工钱少了啊?”
玲花她娘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你们给的那工钱已经算不错了,大伙听到了这事都抢着要来嘞。就才一天的工夫,我那儿来报名的,都有二十来个了。”
珍娘听了笑着说道,“喔——,那婶子是发愁报名的人太多了,不晓得咋拒绝人家了吧。没事,您就比着我们给的要求来找,反正别的不管,一定要干净,手脚利索。对了,嘴巴也不能太碎,不然一块干活容易惹是非了。择优者优先考虑吧!”
“这些我都知道,我这两天不就是按着这个要求来找的么。差不多也把人给寻摸齐了。”玲花她娘回道,但面上还是一脸的为难之色。
“就是今儿个上午,你奶也去我那报名了。”
话落,就看着蒲氏娘俩不作声了。
珍娘他们家跟老院子那边的关系,村里人没几个不知道的,两个老的做事不地道,村里也有人背后说的。
现在也不咋看见他们一家子跟那边的怎么走动。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老人,猛不丁的来这么一出,玲花她娘可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珍娘看了她娘一眼,见蒲氏停下手里扫地的动作,抿着个嘴,站在那里也不作声,面色也不好看。
“你奶跟我道了好一阵的难,说啥家里没钱了,你那大伯娘又大着肚子,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啥啥都得用钱。
你爷又病了,夜里咳嗽个没完,整夜都歇不了觉,想去抓个方子给他治治,偏偏连一个子都拿不出来了......”
珍娘听她一句句的讲着,心里哪有不清楚的,那赵氏就是想要透过玲花她娘的口,来告诉他们老院子那边的情况,有意跟他们诉苦呢。
自从出了她大哥那件事以后,他们一家子现在都不去那边了。
具体是个啥情形也不知道,但是,少了他们这边的年节四礼,少了蒋老二私下里的接济,他们的日子肯定是没之前享福了。
不过,好歹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那两个老的,手头上把着所有的家当。
或许别人吃不饱,但是蒋老头那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珍娘看着蒲氏脸上的嗤之以鼻的表情,就知道她跟自己一样,深知那老两口的性子,显然不太相信这话里的真实性。
不过,先前珍娘还是有点意外的,这回又要交税银的时候,那边竟然没有来人到他们家要银子啥的。
其实,按着蒋老头那一毛不拔的死抠死抠的性子,怎么会自己轻而易举的认下这笔往外拿的钱财呢。
事实就是,当他一知道又要交银子的时候,蒋老头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他二儿子要,他是想让赵氏去的,不过被钱氏知道了,给要死要活的拦住了。
原因就是,钱氏那娘们害怕了。
那天五妞跟珍娘说了她娘往外叭叭了蒋大壮的事之后,她心里也害怕,回去就告诉钱氏了,让她娘自己小心点,别撞到火药口上去。
钱氏一听他们那边知道了这事,那还了得,就冲蒲氏那火爆脾气,还不得把自己扒皮了。
一同做妯娌十来年了,钱氏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回算是真的踩着蒲氏的尾巴了,就蒲氏的性子,真要恼起火来,可是啥也不管不顾的。
关键是现在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她被打了倒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就怕这孩子出个啥意外。
所以,从那开始,钱氏就担惊受怕的,整天缩着脖子窝在屋里不出头,连院子门都不敢出,生怕被蒲氏撞见了。
蒋老头要去找他们要银子,这要搁以前,钱氏也不会拦着,可是,这回不同,本来就在蒲氏那儿留了案底的,虽然这一阵没见那婆娘打上门来,可是,谁又知道她在憋着啥坏呢。
所以,钱氏坚决不允许蒋老头送上门去,给蒲氏找个现成的借口,过来抽她。就怕蒲氏他们认为,是她怂恿了去要的。
这些内情,都是珍娘后来才知晓的,现在也还不知道。
她最近忙忙叨叨的,连五妞的面都没碰上过,自然是不了解那头的情况。
算算日子,钱氏是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日子,就要生孩子了,最近也不咋见她出来溜达,不过,赵氏拿这话头出来道难,他们听一听也就够了。
都分了家了,从哪个理上,也没有隔了房的弟弟弟媳,去送钱给自己大嫂子生孩子的。
不过,赵氏说的另一桩事,蒋老头病了?
珍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他们已经好久都没去过那边了,这要是情况属实的话,那他们还真不好当做听不见完全不管了。
撇开别的不说,蒋老头要真是病了,他们还真的得去瞅一瞅,不然被旁人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平常的时候不论,哪怕蒋老头自私无情到极致,别人会站在一边,道上一句半句议论的。
但是真到了生老病死的时候,别人看到的,就只有你做的仁不仁义,厚不厚道的了。
所以,回家之后,珍娘就跟她爹说了这事。
蒋老二听说之后,果然就是一脸的着急样,这一阵因为顾忌了他们其他人的心情,他也不敢往那边走动,生怕惹了蒲氏动怒。
这会儿,一听老爷子病了,心里一下子就犯了急,抬起步子就要过去。
“爹,我跟二哥三哥跟你一块去。”珍娘喊住她爹,走上前去说道。
这会正是晚饭前的时候,蒋二壮和蒋小壮都在,所以,她就拉着那两个一块跟过去,这样也显得关心更隆重一点。
临出门前,珍娘想了想,又回过身去,拿了一包梨子和四个大石榴。
本来她是想拿点点心的,不过,如今这天气渐渐变热,他们家已经不怎么吃那些甜腻腻的糕点啥的了。
“带些梨子过去,都是我二哥昨儿个才买回来的,新鲜着嘞,汁多水分又足。我听说爷在咳嗽,多吃梨子好,化痰止咳的。”珍娘跟她爹笑着说道。
几个人一路上拎着东西,也没多大会儿,就走到了老院子这边。
关键是蒋老二心里着急,步子跨得快,珍娘几乎是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她爹的脚步。
好一阵没来了,尤其珍娘,自从分家以后,踏入老院子这边的次数,用一只手数都数得过来。
不过,这边还是原来的那个老样子,真细看起来,还没他们在的时候,收拾的齐整干净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