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讨(1 / 1)

蒋老二被他逼的没法,有些讷讷的说道,“大哥,你这——”

这已经是今儿个蒋老大第二次拿着蒋老头出来说事了,珍娘也总算是隐隐的察觉到,蒋老头这一回装病,压根不仅是要困住蒋老二的目的,还有要为蒋老大说事找由头的因故在。

珍娘眼神朝着她三哥那里看了一眼,兄妹俩眼神里都显着几分冷笑,这爷俩果然是好计策啊!

蒋老大这样拿话来说,蒋老二甚至连沉默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大伯,你要当真是为了我爷好,就更不应该在这时候老说些旁的事了,也不怕他听了烦心伤神的么?”珍娘开口说道。

“嗯,这谁都晓得的,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省心静养,大伯您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来拿些旁的杂事来烦扰他呢。回头要是真打扰了我爷的休养,那不岂是得不偿失。”蒋小壮也跟着说道。

兄妹俩这么一说道,七叔爷就跟着说道,“耀文的话说的也在理。永寿啊,先让你爹好好的养养身子吧。至于旁的事情,都等他身子养好了,咱再商议了也不迟。”

对于这两边今儿个打的个什么官司,这屋里也没谁心里头不清楚的,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蒋老大这回提出的这档子事,他们这些个外人还真的是,没法给个评断的。

按理说,老大身后没有子嗣,提出过继,也是合情合理之说,只是老二那边不愿同意,他们也没什奈何的,这种事总归要你情我愿的才能顺其自然吧。

虽说他们身为族里的老人,也不是不能强行提了要求,可是,现如今谁又愿意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呢?

就蒋老二那媳妇的性子,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再加上他们这些人家里远亲近邻的媳妇子,谁还没个人在蒋老二家的作坊里面干活的,这要是把他们给得罪死了,遭了蒲氏的记恨,那回头说不准连活计都丢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要不是今儿个一大早上的,蒋老大挨个的哭到他们门上去,又诓骗了他们过来,反正七叔爷是不愿趟这个浑水的。

因而,这会子也就说了两句和稀泥的话。

不过,蒋老大却不想轻易的放过今日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也不是那没有眼力见的人,对于族里这些个老人儿,一个个的那敷衍的态度,他又怎会不知呢。

所以,今儿个好不容易把他们请过来了,总得把这事给敲定了才行,否则也对不起自己方才好不容易凑上的那二两银子啊。

“七叔爷说的话也有理,不过,我爹今儿个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跟我念叨着那过继的事情的。兴许咱们就在他的炕跟前,把这事给敲定了,他老人家心里一高兴,那啥病都去了呢。”蒋老大开口说道。

又转过脸去,一脸和蔼的看着蒋小壮说道,“你爷就稀罕你,你要是真孝顺你爷的话,就叫他了了这一桩心事。古话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蒋小壮看着蒋老大那伪善的假面目,险些就忍不住了,想要一口啐到他的脸上去,好在珍娘瞅着她三哥那脸色不对劲,当即走了过去,使劲的攥了攥他的手,轻轻的道了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蒋小壮这才强忍了那怒气,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张口言道,“我也不知大伯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趁着我爷病倒在塌之时,不去关心他的病症,反而一味的说了那些没有意义的事,究竟要做什。”

话落,蒋老大就想张嘴辩驳什么的。

只是,蒋小壮也不等他出声,就先开口说道,“不过,既然大伯总是要拿这过继的事儿来说,那今儿个咱就把话说明白了罢了。也免得您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自己这档子事,后头也没那心思来伺候我爷的病症。”

这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讽刺蒋老大自私自利了。

只不过,这一会蒋老大却也没有发作,他的目的不就是要众人把这话头引到过继的事情来吗?

“耀文,你这是咋的说话呢?我方才不是都说了,我这会子提了过继的事,不也是为了你爷听着高兴嘛。”蒋老大扯着面皮子,笑着说道。

蒋小壮却只给了他一个冷笑在嘴边。

“行,大伯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心里着急你爷的身子,这一时半会的说话有些个过失啥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其实,你要是信了大伯的话,就当着你爷的面,应承下这事,我能保证,你爷这心里一乐,十有八九就能醒过来了。”蒋老大又开始拿话来逼蒋小壮了。

很显然,他这是在蒋老二那里吃了冷脸子,吃的多了,就打算另劈途径了。

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的,按着他这话里的意思,假若蒋小壮今儿个不当着蒋老头的面,应承了过继的事,难不成蒋老头醒不过来,就成了他的错了?

说不准,他这话还在暗戳戳的指着,蒋老头这一趟病生的,也不无他们一家子不遂了他的心愿,答应了蒋小壮过继的缘故呢。

这不,那几个坐着的族里的老人,一个个的听了他这番话,脸色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嗯,大年啊,你大哥这话说的兴许也是个理儿。你爹虽然平常的时候也不妥当,不过,这做子女的能担待的,还是要多担待一些。不管咋说,他也是把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拔了长大了,也给你们一个个的成了家——”三叔公就端着一副循循善诱的架势来,开始对着蒋老二说教了起来。

珍娘知道这个主儿,他在族里的辈分排行最前,也最是个好事儿的人,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不过那心操的,比谁都多。

但凡族里面有个啥大事小事的,他都爱插一手的,昨儿个珍娘就听她三哥说了,蒋老大提了过继的事情时,整个族里的人里头,除了蒋老头,就属他那附和的声儿最高。

不过,大家伙平常里看着他那辈分和年纪的份上,也不与他计较什么。

这回,蒋老大又将他也请了过来,可真是成心的了!

珍娘眼睁睁的看着她爹被说的那脑袋越垂越耷拉的样子,而蒋老大那脸上却是隐隐的显着二分得逞的颜色,不由得心里冷哼一声,便开口说道,“大伯,这过继一事我三哥还真不好,这会子当着我爷的面应承了。”

“咋的就不能应承了?哪怕是先说着哄哄他老人家也不是不行啊?”蒋老大诱哄了说道。

珍娘真的是要被他这拙劣的手段给逗笑了,连这种话都能脱口而出了,真当他们都是三岁的小孩哪。

当着这些个族里长辈的面,随便应承一下就完事了?

“大伯,您今儿个说话可真的是越发的逗了!这么大的一桩事,能是随便说出来哄人玩的吗?那您昨儿个在祠堂那里,突然说起这事,是不是也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啊?毕竟,在这之前,您也没跟咱们家里的人商量过啊?”珍娘撇了撇嘴,看着他说道。

蒋老大被噎了一下,但还是扯着笑,说道,“这咋是一样的呢?有谁在祠堂的地儿,说啥闹着玩的话啊。这都当着祖宗的排位呢,我昨儿个选择在那里说这事,不是也是叫祖宗们听着放心嘛。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个没用,找遍整个族里,也没谁跟我似的,到这把年纪了,连个后人都没有的,想来祖宗们在地底下也挂心着这事,不得安生的。”

珍娘看着她这大伯说开演就开演的这情形,也是拜服了,不过,她也当真是已经不耐烦,在这里跟他磨了那嘴皮子的工夫了。

因而,也不再陪着他扯皮,就直接把话敞开了说道。

“至于您说的过继的事儿,我们一家子也商议过了。我娘说了,这事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过得有个前提。”

“啥前提?”蒋老大眼珠子转了两转,面上显然显出一片狐疑之色,说道。

“也不是多难的事,就是你得先把先前欠了咱家的钱给还上了。”珍娘看了蒋老二一眼,然后就开口说道。

“啥钱?”

很明显,蒋老大是完全把那欠条的事给忘记了。

且他这话落,屋里其余几个,也是一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边。

珍娘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道,“大伯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这欠银子的事儿都能不记得了,那是不是连我前头那大伯娘何时死的,也忘记了?”

这话说完,倒是叫那几个上了年纪的想起来了。

“哦,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来着!去年,永寿他前头那媳妇死的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啥的,几天的丧事都是大年他媳妇一手操办的。那会子,这头也拿不出钱来,连定棺材的银子,都是找大年媳妇垫付的来着。”七叔爷开了口说道。

他这一说,别的几个也都记了起来。

“咋的?永寿啊,那银子你到现在还没还上哪?”五叔公就指着他问道。

蒋老大听着这些话,顿时就立在那里,脸色变幻了好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