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亲的良苦用心(1 / 1)

不出意外,这些字画中,真真假假,有真迹,也有赝品。

接连看了十几幅,沈不易停下了,“三公子,今日有些累了,可否容许小民先行告退。”

姚奕点点头,对周武说道:“把沈大哥送到东院去休息,我也好时时前去请教。”

沈不易却摆摆手“三公子,我这人懒散惯了,留在您家中多有不便,还是出去住店的好。”

姚奕也没有强留,“好吧,既然沈大哥想住在外面,那我也不勉强。”

转脸命周武带上丞相府的帖子,把人送去别馆暂住。

送走了沈不易,姚奕带上周文,直奔姚崇的书房。

书房里,姚崇正在看各地传送上来的一些奏章。

“爹!”

姚奕上前,轻轻喊了一声。

姚崇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没有再言语,姚奕很乖巧的坐了下来。

站在书案旁的侍奉书童贵福,轻手轻脚的给他端上一碗茶,然后比划了一个等的手势。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姚崇才放下了卷宗,抬起头来问道:“老三,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为父教你多少次了,男子汉大丈夫,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记住了吗?”

姚奕急忙起身,连连答应。

事情还没汇报,先挨了一顿数落。

“爹,方刺史送来的物件,是个赝品。”

姚奕小心翼翼的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姚崇的反应。

姚崇反倒是不动声色说道,“这个方通,竟然搞个赝品来糊弄我。”

姚奕再次拱手说道:“爹,这物件做假的功夫实在太高了,我想或许是方刺史也被骗了。”

听他这般说,姚崇忽然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缓缓站起身来,迈着官步,在地上走了几步,缓缓开口说道:“我儿这句话说的好,遇到事情,能够多想几种情况,有进步,有进步。”

难得听到父亲夸奖自己,姚奕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周文见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往三公子可是经常被骂个狗血淋头。

今天这种场面,可是活久见啊。

夸完了儿子,姚崇又让两人把当时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姚崇沉思了片刻,“想不到啊,这个沈不易,如此的年轻,竟然有这般功夫,难得,难得。”

“爹,明日他再来之时,我带来您见上一见?”

姚奕有些兴奋起来。

姚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怎么,明日他还要来?”

姚奕点点头,“是啊,爹,我书房里那么多的字画。”

姚崇却笑着摆摆手,“算了,这么多的字画,要是全都看完,怕不是三五日能行的事情。

倒是你,今年的金殿御考将近,该好好准备了。”

金殿御考,乃是唐朝中期一项暂时的制度,是独立于科考之外的,由皇上亲自主持,遴选范围也集中在王侯贵族的子孙中。

算是一条仕途的捷径,所以,姚崇自然是非常重视。

“孩儿记下了,以后不再让沈不易来便是了。”

姚奕见父亲又要数落自己,忙不迭的答应着。

“不,奕儿,要想仕途走得稳,三教九流都要结识一些,还是拉拢才是,等过些日子,你把他带来,为父见上一见,未尝不可。”

“孩儿记下了,孩儿告退。”

趁着父亲心情好,姚奕赶紧开溜。

看着姚奕急匆匆离开,书童贵福开口了,“老爷,既然那个沈不易这么厉害,为何又不让他都哪些字画都看看?”

姚崇笑了笑,“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回到自己的书房,姚奕也感到有些迷茫了。

“周文,你说父亲为何不让沈大哥把这些字画都看完?”

周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姚奕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公子,以小人看来,老爷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公子,这些书画,多半都是老爷做了丞相之后,各地方官员送进府来的,倘若您知道某人送来的是赝品,再见此人,不知公子当如何面对?”

听完周文几句话,姚奕恍然大悟。

“父亲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呆了一阵,又摇摇头。

“不对,刚才沈不易看的那些,多半是咱们买来的吧。”

说着话,再次把这些赝品书画摆在了书桌上。

“周文,你来看,这些,都是从哪里买来的,可还记得?”

周文上前,仔细看过,轻轻点点头。

“公子,这些可都是从长安的几个老字号那里买来的,您看这个,可是从齐轩斋齐强手中买的,据他说可都是杨群升过手的。”

“如此说来,要么是齐强在说谎,要么是杨群升在说谎了。”

“公子,您现在看问题越来越深刻了.....”周文立刻献上一通马屁。

住进别馆,送走了周武,沈不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直跟在身边的东风,见沈不易似乎不太开心,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今天您给三公子鉴定出来那么多的赝品,为什么还不高兴啊。”

沈不易斜了东风一眼,“哎。”

话刚出口,又忽然意识到,这不太符合自己的风格。

立刻改口道,“本少爷高兴不高兴,关你何事。”

好吧,风五只好乖乖的闭嘴。

其实,沈不易下午一连看了七八副赝品,作假的手法,和自己看到的假的斫琴图,几乎是如出一辙。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天杨群升走出拍卖会现场时候,那回头一望,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姚奕就把周文叫到了书房。

“你去和沈大哥说一声,今日就在别馆休息,先不要过来了。”

周文却拱拱手,“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啥时候变得磨磨唧唧了,要说就说。”

“公子,昨日沈不易走之前,我们可是约好让他再来,倘若我一个下人过去传个话,就改了安排,岂不是显得您待客过于草率。”

短短几句,倒是说在了姚奕的心坎上,想想也是这样么回事。

“那你说该当如何。”

周文微微一笑,“公子,不如您亲自前往别馆,今日就陪沈不易逛一逛长安城,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