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老弟,果真是公务繁忙啊。”
他的心里,对沈不易却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昨日昭宁公主要死要活的想见他,今日户部尚书的管家又来了,眼前这位年轻人,明明有这样深厚的人脉,为什么偏要到五坊来做一个狗使官。
这样的下属,自己不好带啊。
倒不如反过来,让沈不易领导自己更合适,对,就这么办,待会自己就去找吏部。
把两个人的位置给倒过来。
那边沈不易来到大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杨群升,在他身旁,还站了一个瘦瘦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林府的管家了。
“沈老弟,一向可好。”
杨群升笑着打起了招呼。
“杨大哥,一向可好。”
沈不易也笑着回应。
接着,又给林宁见过礼,双方客套之后,沈不易把两人让进了耳房里。
五坊的耳房,自然比不得那些大的六部衙门,只是一间极小的房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显得屋子里有点挤。
“沈老弟,林管家手里有一副字,还请给上上眼。”
说这话,杨群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我昨日贪了几杯,到现在尚且头晕眼花,还请老弟搭把手。”
沈不易明白了。
这不是喝多了的问题,这是杨群升想要往外推。
本来自己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回绝的,可是听说是林然的管家,沈不易却改变了主意,姚崇曾经告诉自己,林然最近的举动,有些反常,现在他的管家就在眼前,倒是一个接近林家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沈不易笑了起来。
“杨大哥说笑了,小弟不才,恐怕看走了眼。”
杨群升故意的一虎脸,“老弟,这般说,可就见外了。”
沈不易不再说什么,冲林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宁点点头,这一行的规矩,还是懂的,急忙小心的打开木盒,把伯远帖小心的摊开来。
沈不易看的心里一阵阵激动。
伯远帖,真的是伯远帖。
珣顿首顿首,伯远胜业情期群从之宝。
自以羸患,志在优游。
始获此出意不克申。
分别如昨永为畴古。
远隔岭峤,不相瞻临。
这是王珣唯一传世的珍品,自己曾经在博物馆见过,当然了,自己所见的,已经是多了乾隆御批的一部分。
而现在自己眼前的,才是正宗的原版。
从头看到尾,沈不易笑着冲林宁拱拱手,“恭喜林管家,这是王珣的真迹啊。”
林然脸上,也上过了一丝兴奋之色。
“那不知道,能价值几何。”
价值几何?
沈不易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杨群升带人过来,很明显是想接自己的口出价,这就说明,这幅字,价值绝不会低。
再者林府可是户部尚书的府邸,出价太低了,很明显提不起这些人的胃口。
略一沉思,沈不易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行情价,三千两左右吧。”
三千两。
果然是达到了杨群升的预估。
这让他很是满意。
而那边,林宁见这么一幅字,便能换三千两银子,也是十分的震惊。
时常听老爷说,这一行,是个烧钱窟,今日算是领教了。
杨群升嘿嘿一笑,“林管家,老夫没有骗您吧。”
林宁点点头,“如此,有劳杨掌柜了。”
那边,沈不易接着幽幽的说道:“林管家,倘若您有意出手的话,我愿意倾家荡产,买下此物。”
一句话,倒是让林宁警惕起来。
你要买,该不会是为了想买,故意压低价码吧。
见他有些犹豫,杨群升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这个价码,合适。”
杨群升的名声,在长安城那可是金字招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令人信服。
林宁再次追问道:“真的吗?”
杨群升点点头,“千真万确。”
“好,既然沈大人愿意收藏,那我林府,自然成全沈大人。”
林宁说着话,上前小心的把伯远帖给卷起来,重新放进了木盒中。
沈不易笑嘻嘻的看着杨群升。
“杨大哥,我这尚在当差之中,未曾携带银两。”
杨群升哈哈一笑,“沈老弟安心当值,这银子,我杨群升先给你垫上。”
林宁听了,心里暗自吃惊,这个沈不易,到底是什么来路,单凭一句话,杨群升就心甘情愿的给垫上三千两银子。
沈不易倒也很是坦然,“如此,有劳杨大哥了。”
说完,笑嘻嘻的看向林宁。
“林管家若是还有什么稀罕之物,沈某倒是很有收藏的兴趣。”
林府。
见一副伯远帖,换回来三千两银子,林然很是高兴。
听说沈不易还夸下海口,愿意再买, 这让林然很是开心。
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子,朝自己飞过来。
又把昨日张子京给的两千两的飞钱拿来,放到一处。
凝视了许久。
转头吩咐道:“待会要是有人来,便说我身体不适,刚刚睡下,明白吗?”
林宁点点头。
转身出去安排了。
林然转进内堂,换了一身便装出来,一共五千两飞钱揣进怀里。
然后向后院走去。
林府是三进的院子,后面的后花园,也有几个篮球场大。
左转右转,林然来到一座假山旁边,四下看了看,并无他人。
一个跨步,来到一块湖石旁边,轻轻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
咯吱咯吱,几声轻响,湖石裂开了一个口子,林然一闪身,便消失不见。
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地道。
很显然,这是精心准备的秘密通道,一伸手,旁边就是早已经沾好了桐油的火把,点燃后,林然小心的往前走去。
走了大概几十丈远,便到了尽头。
顺着另外一头转出来,居然是一户人家的卧室。
外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迎了上来。
“吴选拜见林大人。”
“吴大叔,时间紧迫,速速送我去见薛王殿下。”
“殿下正在青龙寺上香,请随我来。”
吴选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院子里,站了两个一身皂衣的轿夫,旁边是一顶双人的小轿。
这样的轿子,长安城里满大街都是,走出去,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