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走上前,冲在场众人拱拱手,施礼过后,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数万军卒,盔明甲亮,一个个英姿勃发,这,都是曾经琅琊国的勇士,可是现在,他们即将成为过去。
杨昭稳了稳情绪,朗声说道:“各位兄弟,我是杨昭!”
“参见小王爷!”
数万军卒,齐声高呼。
杨昭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小王爷,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大唐的子民杨昭。”
这几句话说完,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杨昭继续说道:“各位,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回家了,从今往后,琅琊国不复存在,再也不需要你们冲锋陷阵了。”
这。
现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下面一员大将闪身出来,朗声说道:“小王爷,我蒋平不走,我誓死为您效力。”
“誓死为小王爷效力。”
众人齐声高喊。
杨昭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众人,再次大声说道:“众将官听令。”
“在!”
数万军卒,齐声高喊。
“每人三两银子,领完之后,各自回家。”
杨昭说完,转过身,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蒋平张大嘴巴,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杨昭。
他还想再说什么。
左豪急匆匆从点将台下来,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蒋兄弟,事已至此,小王爷再无他法了。”
蒋平看着杨昭的背影,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双手缓缓举过头顶,环住自己的头盔,一点一点,艰难的从自己的头上摘了下来。
见到他摘下头盔,身后的副将,也跟着摘了下来,接着是,偏将,百夫长,伍长,普通军卒。
一级级,一层层,很快,现场数万人,悉数把头盔捧在了手中。
蒋平快步走上点将台,转过身,冲在场众人说道:“兄弟们,放下刀枪,回家种田。”
说完,弯腰躬身,轻轻把头盔放在了地上。
“回家种田!”
“回家种田!”
下边的一众军卒,一阵沉寂之后,有人低低的随着喊起来。
听到这喊声,杨昭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他也舍不得,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蒋平带人喊完了口号,第一个朝着校军场的出口走去。
在出口地方,一字摆开了几十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银子。
不论官职大小,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三两银子。
几万军卒,每人三两银子,可以说,把曾经琅琊国的库存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杨昭和左豪,并肩而立,看着蒋平带着蜿蜒的队伍,缓缓消失在视线中,两人不由得齐齐的吐出一口气。
杨昭转过身,对左豪道谢,“左丞相,今日若不是你,恐怕要出大乱子。”
左豪苦笑了一下,“小王爷,您过奖了,这些事,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说完,他后退三步,对着杨昭再次深施一礼。
“小王爷保重!”
说完,双手环住自己的官帽,轻轻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放在了地上。
再次冲杨昭施礼之后,走向了大门口。
领银子的队伍很长,一直到正午时分,数万军卒全都离开了。
偌大的校军场,空无一人。
杨昭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边一片片的刀枪和头盔,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做完了该做的一切,然后,是时候离开了。
杨昭回到王宫,再次看着熟悉的一切。
回想起自己跟着母亲离开月山,然后,母亲病死,自己在虹城举目无亲的时候,是恰好路过的康特救了自己,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而现在,康特死了,整个康氏,已经没人了。
曾经的琅琊国,也终究成为了过去式。
在离开之前,杨昭发出了最后一份书信,信是写给青州刺史徐广的,请他尽快来接手虹城。
写好了信,杨昭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信使,告诉他说,送完信,就不必回来了。
一切安排妥当,杨昭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背到身上,缓步走出了王宫的大门。
守卫早已经被他遣散了,大门口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杨昭取过早已经准备好的铜锁,把大门锁好,飞身上马,疾驶而去。
曾经无比辉煌的琅琊国,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青州刺史徐广,接到杨昭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得一阵叹息,曾经的琅琊国,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
可是,叹息之余,徐广却发现,自己面临一个非常严肃地问题,那就是袁崇占据了蓬,莱二城。
徐庆在一旁忍不住出言说道:“我看这个杨昭,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就是怕去面对袁崇。”
徐广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就不怕吗?”
“爹,袁崇不过几千人,我愿意领兵前往,荡平蓬莱二城。”
徐庆躬身说道。
一旁的副将常宝,也附和说道:“是啊,我们数万大军,还怕打不过他袁崇吗?”
徐广听完,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完,他叹了口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持这样一场战事了。”
“这个!”
徐庆有点傻眼了,没想到,让自己的父亲偃旗息鼓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理由。
“父亲大人,现在已经是春天了,马匹可以沿途一路吃草,我们只需准备五天的干粮,就可拿下蓬,莱二城。”
徐广还是继续摇头,“我立刻写信给长安城,还是等待圣上的裁决吧。”
蓬城。
杨昭解散军队的消息,传到了袁崇的耳朵里。
听到这个消息,他有点难以置信,本来对于自称为镇海大王,他心中还有几分忐忑。
唯恐再引起一场战事。
可是杨昭这番举动,他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袁欢更是忍不住讥笑道:“这个杨昭,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这样的人,还是干脆自己去死了算了。”
就在父子二人欢欣鼓舞,弹冠相庆的时候,忽然守门的军卒来报,说外面成文求见。
袁崇转脸看向自己的儿子,沉声问道:“这个成文,你和他谈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