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大唐的北方地区幅员辽阔,气候恶劣,再加上一旦出了河北道的境内,那就是各个大大小小的部族的天下了。
虽然同罗部和仆骨部都已经算得上是大唐的小弟了,但路过了他们的地盘再往西走,那就是回纥人的地界了,所以这一路上,那是有着十分的危险的。
严庄已经是在河北道行走了多年的老司机了,再加上他麾下的人马也都是常年在北边厮混,所以赶路倒是问题不大,这其中就苦了杜黄裳了,因为在出发之前,他凭借着一腔热血,再一次低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一直在崎岖的路上骑马,有的时候马匹难行的时候还得下马来牵着,顿顿都得吃难以下咽的干粮,晚上稍不注意就会被野狼给围。
这些只不过是旅途中小小的挫折,更加要命的是被不期而遇的小部族追赶的狂奔的时候,有好几次杜黄裳感觉对方射出来的箭矢就在自己的耳边呼啸,仿佛下一刻性命就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这条路你既然选择了,陛下知道后是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但是在陛下为你感到骄傲之前,你得做到一件事。”
在空闲的时候,严庄倒是时不时的会跟杜黄裳对话一番。
“什么事?先生请说!”
“活着回到平州。”
听了严庄这样的话,杜黄裳没吱声,但心里却明白,这不是严庄在看不起他,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励着他,的确,一切的荣耀,都是得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
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杜黄裳的目光变得越发的凌厉了。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光可能有一个不小的功劳在前面等着自己,这样的经历他的对手洪源来说,肯定是他体验不到的。
自己想要按照之前设想的那样对洪源来个弯道超车,只能靠着这样的机会,平州司马不过就是一个面上的职位,在这个职位上为李倓做出多少事来才是现在杜黄裳所期盼的。
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严庄和杜黄裳仅仅带着十个骑兵,装扮成胡人客商的样子,抄近路奔着北庭都护府的方向去了。
在路上,严庄已经跟杜黄裳说的非常清楚,虽然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路上的危险更加的大,但是一旦史思明的三万曳落河是真的驻扎在仆固怀恩的地界上的话,他们进入到北庭都护府的境内之后才是最危险的开始,甚至他们一旦发现了曳落河的踪迹,能不能活着全身而退都是个未知数。
杜黄裳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从来就没想到,看似十分强大的大唐竟然还会有着这样的地方,要是这里的节度使不想听皇帝的,皇权就一丁点都不能触及到这里,这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一般的存在。
在路上,杜黄裳重新定义了一番大唐的官吏应该做的事,他的思想,正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不过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这一次到底能不能顺利的回去了,跟他路过的这些个地方相比,平州简直就是一片乐土。
这边严庄带着杜黄裳出发,没过多少天,长安城里的李倓就收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倓正在听着刘晏和张巡对于吏部审查的一些回报。
“你们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对吏部的审查虽说已经有不少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但现在还不是公布出去的好时机,他们总归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吏部的,这不是朕想要的结果,还得等着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好事真的确实的回来了,你们就可以对吏部动手了,至于现在,还是琢磨一下下一任的吏部尚书人选吧!”
李倓看完了严庄的书信之后,并没有把它递给张巡,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这可是不常见的,说明书信里面的内容或者是给李倓书信的人是他不想要让任何人知道的。
张巡对于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一个帝皇是不可能吧自己的底牌都摆在桌面上的,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大唐还算是一地鸡毛的情况之下。
“陛下要等的是什么事?”
就在张巡在那脑补的时候,耿直的刘晏却已经直接问出来了,张巡心说这就比较尴尬了,但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站那看一看李倓到底能说出点啥来。
“朕怀疑史思明已经到了北庭都护府,但是朕这不过就是一个猜测,并没有证据,所以朕把杜黄裳给派遣到北庭都护府去了,看看他能不能给朕带回来点好消息。”
李倓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甩出了这么一句话,跟他之前把书信暗自放进了袖子里的举动倒是并不那么的相符。
“杜黄裳?陛下,他才刚到了平州,怕是就连河北道还没熟悉呢,这件事陛下要是想要调查,可以让南霁云去啊,杜黄裳不过就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司马,他这一去,万一真的查出来了什么,他还回的来吗?”
张巡本来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一听李倓竟然把杜黄裳给派到了北庭都护府去了,当时就有点着急了,心说这也不是李倓的办事风格啊。
“哼,你们能想到的,朕自然也是能想到的,这一次去对于他来说的确是有点危险,但是对他的保护措施朕倒是也做的比较到位了,至于南霁云,要是他在幽州有了什么动静,你们觉得仆固怀恩和史思明能不知道吗?杜黄裳,恰恰是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一个人。”
李倓当然不能说出来严庄的存在了,他这么一解释,虽然张巡还是感觉不知道哪里有点牵强,但是却也能理解李倓的用意了。
按照刘晏和张巡查出来的东西,吏部这些年在大唐范围内做的事可谓是触目惊心,甚至于说是李亨当政的这段时间,所有不是李亨或元载亲自过问的官吏任命都是吏部的几个侍郎和之前的尚书操办的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