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请媒人】(1 / 1)

周赫煊非常悲剧,他连二舅哥张远西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人拒之门外了。

旅店当中,周赫煊翘着二郎腿,手指不停地拍打扶手,脑子里思索着该如何解决此事。

孙永浩啃着没有削皮的酸梨,口无遮拦道:“先生,要让额说啊。你就该带着张小姐私奔,生米煮成熟饭,等有了孩子再抱回娘家,老丈人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了?”

“净说混账话,先生的婚事是你能乱插嘴的?”孙永振立即教训弟弟。

“呵呵,我也就说说而已。”孙永浩摸着脑门傻笑。

周赫煊自言自语道:“张老先生既然喜欢附庸权势,那想要说服他,也需要从这方面下手……永浩,你去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江西地方报纸,全都给我买回来!”

“好嘞!”孙永浩乐颠颠出门。

半个钟头后,孙永浩抱着厚厚一沓报纸回来。

周赫煊专挑时政新闻阅读,很快就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目前正在庐山别墅中养病。

上个月,朱培德也去了北平,跟常凯申、冯玉祥、阎锡山等人一起,在先总理灵前举行祭告典礼。接着他又参加了汤山会议(分赃大会),参与讨论军事整理方案和军事意见书。

也正是在此期间,朱培德染上疾病,在北平协和医院住了好几天。他连南京的国党五中全会都没参加,便自己返回江西,请辞省政府主席的职务,但被挽留下来,继而又躲进庐山别墅“养病”。

其实朱培德的病早好了,他只是不想奉命去井x山“剿匪”而已,因为朱老总是他最好的朋友。

去年朱培德在庐山“养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常凯申要朱培德清党,朱培德明知朱老总有问题,却把南昌军政大权全部交由朱老总处理,自己远远地躲进庐山,结果搞出个南昌起义。

周赫煊不想掺和两党之争,他只有一个目的——请朱培德帮他做媒。

周赫煊四处打听朱培德的喜好,结果现此君不嫖不赌不爱钱,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奉承结交的弱点。

没办法,周赫煊只能空着手上门拜见。

庐山别墅。

朱培德吃过早餐,正在读报,突然秘书进来禀报:“主席,外面有位周赫煊先生求见。”

“就是写《菊与刀》和联络东北易帜的周赫煊?”朱培德前段时间就在北平,对周赫煊有所耳闻,他说,“请周先生进来吧。”

此时的朱培德已经略微福,理着军人寸头,端坐在那里颇有些不怒自威的仪态。

周赫煊抱拳道:“朱主席,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快请坐,”朱培德笑着说,“我前段时间逗留平津,可是经常听到关于周先生的传闻。特别是天津百姓,都说周先生是大善人。还有先生那本《菊与刀》,我在医院养病时多有拜读,受益良多。”

“一家之言,贻笑大方。”周赫煊谦虚道。

历史上,在抗战全面爆前夕,朱培德突然病逝。

常凯申严重怀疑是日本特务下毒,命令戴笠彻查朱培德的死因。调查虽无结果,但却可折射出朱培德在抗战筹备工作中,居于非常重要的地位——朱培德也是积极反日的,他在九一八事变后就要求抗日。

可惜抗战爆前,朱培德就去世了。否则以他的军事才能,以及积极抗日的态度,说不定还能指挥打几场漂亮仗。

“并非一家之言,”朱培德摆手说,“我三年前与百里兄会面,他也常说日人亡我之心不死,乃是中国未来的大敌。”

周赫煊笑道:“正巧了,我上个月刚好跟百里兄见过面,还厚着脸皮向他讨要了墨宝。”

“哦,百里兄身体还好吧?”朱培德问。

“偶尔会咳嗽,老毛病了。”周赫煊道。

朱培德叹息道:“他啊,就是性子太烈,一言不合就掏枪自杀,结果弄出难以愈合的老毛病。”

周赫煊笑道:“不过也因祸得福,渠道一位温柔贤淑的日本太太。”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朱培德大笑起来。

蒋百里的夫人左梅,原名佐藤屋登,正是蒋百里自杀受伤后,被请来负责照顾他的日本护士。

左梅虽然是日本人,但嫁给蒋百里后却入了中国籍,即便以后中日爆战争,也从始至终站在丈夫和中国人这边。

因为有共同的朋友,朱培德和周赫煊之间亲近了许多。

朱培德问道:“东北易帜之事,周先生可有把握?张少帅那边究竟是如何考虑的?”

“张少帅打心里想要中国统一,他也是爱国人士,”周赫煊笑道,“说起爱国,东北还有一位典范人物。”

“谁啊?”朱培德问。

“冯德麟的公子冯庸,”周赫煊说,“冯庸在父亲去世后,便散尽家财,筹款3oo多万办教育。他的学校免收学费,而且以理工科为主。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每天都要进行军事训练,这是为以后跟日本人打仗做准备。”

“竟有此事?”朱培德钦佩道,“真乃爱国义士也,可惜无缘一见。”

周赫煊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朱培德叹息说:“中国和日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幸好现在国家即将统一,咱们可以努力展工业。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要隐忍展,总有一天能够追赶日本。”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赫煊附和道,心中却在感叹:统一了还不是年年打仗,黄金十年只是说起来好听而已。

朱培德此人也是骨子里的爱国主义者,北伐将领当中,只有朱培德和冯玉祥对赤党网开一面,而且他做得更加大胆。愿意离开的红党分子,朱培德补军饷礼送出境;愿意留下来的红党,朱培德照用不误,而且依旧委以重任——比如朱老总。

历史上朱培德去世时,给常凯申留了三句遗言:第一,抗战在即,国力有限,我死之后,请从简安埋。第二,家属子女,让他们自食其力,不要因我而厚待照顾。第三,不要怪叶小姐(家庭护士),这是我们国家医学不达,不能解除病毒。

两人从日本聊到美国,周赫煊说:“朱主席,美国明年很可能爆经济危机。到时美国的工业设备和工业人才都极为廉价,江西若想展地方经济,可趁机与美国取得合作。”

“当真?”朱培德诧异道。

周赫煊笑着说:“这是我的猜测,出于科学的论断,到时可见分晓。如果朱主席有意向的话,等美国经济危机爆后,我可以帮忙从中联系。”

“那就有劳了。”朱培德也没有太当真,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两人足足聊了一上午,朱培德挽留周赫煊吃午饭。

午餐很简单,都是家常便饭,朱培德的妻子和子女也在。

一直到午后,周赫煊才说明来意:“朱主席,明诚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朱培德道。

周赫煊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诉说,包括宋子文的事也讲出来。

朱培德听了大笑道:“看来我是躲不过啊。宋子文去年到庐山,就是专门来找我的,不然也没机会跟张家接触。放心吧,这月老我当定了。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大功德一件。”

“如此,多谢了!”周赫煊抱拳敬礼。

当天晚上,周赫煊便在朱培德的庐山别墅住下。等第二日大清早,就和朱培德一道,直奔张家的湖畔洋房。

有江西省政府主席做媒人,想来张谋之是没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