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却亲身上阵吵了一架,此事对云萝的心情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在王素兰被逼着像模像样的给她赔礼道歉之后,就算是结束了。
但此事传到在兰若寺礼佛的老太妃和卫老夫人耳中,却惹得两位老人家忍不住皱眉骂了一句“没规矩,不成体统”,并在之后云萝回去时,好一阵嘘寒问暖,似乎都觉得她受了委屈,需要她们的安慰。
而郑嘟嘟却是一副错过了大戏的遗憾模样,拉着云萝就嘀嘀咕咕的抱怨她竟然自己偷溜出去玩了,没有带他,甚至都没有事先跟他打一声招呼,真是太过分了!
之后一整天,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云萝,傅大姑娘也想跟,无奈身体还小,跟了没一会儿就累了开始犯困,气得她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王、杜两位姑娘在兰若寺后山梅林里当众争吵,还牵连安宁郡主下水的事情很快在整个兰若寺内都传遍了,并随着众多香客的离开而传扬得愈加广泛。
不仅是早心知肚明的上层官宦勋贵人家,民间的百姓也再次将三年前的事情翻了出来,津津乐道。
没几天,云萝琢磨了一个多月的京城八卦报就开版发刊了,定名为《长安轶闻》,头版就是化名后的王、杜两位小姐和顾安城之间的风流韵事,引得京城诸人竞相购买。
安平侯府和王尚书府有没有人怒摔杯盏,云萝不知道,但她的公主娘却是总算稍稍出了一口气,并且觉得新开的长安轶闻要比大彧月报更加的行文自在,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挑选下一期的内容了。
随着大彧月报的逐渐官方化,报馆里已经积压了许多民间轶闻趣事,那可都是报馆养着的一大群人辛苦收集得来的,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好去处。
每一篇被选中刊登的轶闻的记录者,还得了一百到几百文不等的铜钱奖励,并承诺报纸若卖得好,他们以后得的奖励还会更多,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热情都激发了起来。
而很显然,《长安轶闻》的开局十分顺利,比之前的《文秀报》顺畅了不知多少,刚一出现就受到了普通百姓的追捧,便是朝中官员也基本人手一份,当个乐子看,真是十分有趣。
只除了王、杜两家,以及和他们亲密相关的一些人。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知情人谁会看不出那甲小姐和乙小姐说的分别是王、杜两位姑娘?而那丙郎正是广平王府的二郎顾安城。
安平侯和王尚书一时间觉得所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都是在议论他们家的姑娘。
广平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在朝上进言,衡阳长公主行事放肆,把别人家的私事拿出来供人取乐,简直是枉顾礼法,请皇上管教一二。
泰康帝当时的脸色有点奇怪,并感叹道:“阿姐如今也就这么点爱好了,朕如何舍得坏她兴致?况且,朕也不敢啊。她前两日还因为安宁在兰若寺无辜受到委屈而进宫朝朕发了一通脾气,朕心里也委屈得很,又不是朕让外甥女受委屈的。可是阿姐生气发作,朕也只敢受着,你们谁若是有意见的,不妨去对长公主说,朕也能跟着少受点气。”
众臣看着对他们大吐苦水的陛下,脸色真是一言难尽。
但让他们去跟长公主说,让她以后不要借着报馆公报私仇,他们也是不大敢的。
毕竟她在报纸上公报私仇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御史弹劾她的奏表跟雪花似的,但皇上一心护着她,加上报纸上发表的皆为事实,皇上还借此贬了好些官员,直叫百姓们拍手称快,皇权也越发巩固了。
如此,谁敢确定,报纸上发表的那些,不是出自皇上的授意呢?
之前还有人想要效仿,也开办一份报纸,却刚露出一点苗头就直接在朝中受到了来自帝王的打压,更是当堂质问他们,身为臣子竟意图掌控百姓耳目,意欲何为?
这让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怎么回答?
无法回答就只能默认了长公主的行事,许多人心里也明白,只要长公主和陛下仍姐弟情深,随着皇权的越发稳固,长公主的地位也必然越发超然。
挑拨他们的姐弟感情?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南海边上,也不知受不受得了狂风巨浪的拍打。
其实,只要不与自己切身相关,朝中的这些官员们其实也很乐意看到那些轶闻趣事,娱乐那么少,看份报纸调剂一下心情也是极好的。
他们连《大彧月报》都容下了,一份专注报道轶闻轶事的报纸有什么要紧?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以后要把自家一些不大光彩的私事给捂紧了。
不过,总不能比王尚书、安平侯还有广平王他们更丢人。
“好好的,那王二姑娘招惹安宁郡主做什么?”下朝后,有大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的袖子里可能还藏着一份昨日新发表的《长安轶闻》。
他未必不知道王素兰是怎么招惹的云萝,只是说出来感叹一句,那王家姑娘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王素兰的长姐,王大姑娘嫁的也是权贵人家,她公爹从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不由得冷哼一声,沉着脸甩手离去。
下朝后,还有一个人也匆匆离去,出了宫门就直奔乌石巷。
长公主正在欣赏一则则的轶闻趣事,看得乐不可支,忽然听说沐国公拜访,眼波一转就猜出了他的来意,叫人将他请了进来。
沐国公快步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说道:“殿下,您这一招杀得王崇他们颜面大失,确实大快人心,但在下家中也不甚受了牵连,您事先怎么都不告知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长公主请他坐下,又亲手倒了茶,说道:“是我的疏忽,不过这事总是免不了的,就算我一字不提,但只要说到顾安城,人们就会紧跟着想起你家五娘。”
沐国公将茶水一口闷进肚子里,重重的叹息道:“真是前世欠了那孽障的!”
长公主又为他斟满茶,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一直把她留在府中,恐怕她还要闹出事来吧?”
“还能如何?之前是看她可怜,毕竟是亲生的,我也确实有些不忍心,就只把她放在偏僻处,却没想到她竟还有脸回头去算计安庭!”他越说越生气,还有些沮丧,“安庭是个好孩子,华月也被她连累受了不少委屈,这两人能走到一起是我们都乐见其成的。”
也是对两家关系的修复。
他又一口闷下一杯茶,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开春就把她送回老家,以后就在那孤老吧。”
长公主微惊,“不找个妥帖的人家把她许配出去吗?”
“还是莫要祸害人家好儿郎了。”想到什么,他忽然冷哼了一声,对着长公主大力吐槽,“顾平秋竟还有脸来跟我说,要替他次子求娶华裳!呸,早就知道他是个不要脸的,却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自己不想娶那两家的女儿当儿媳妇,就想让我蒋家帮他分担压力,我若是答应,叫安庭和华月往后如何自处?他竟是一点都不为安庭着想,仿佛那不是他亲儿子似的!”
长公主索性把整个茶壶都推到了他面前,挑眉问道:“他知道齐老公爷和老夫人回京了吗?”
沐国公取茶壶的手一顿,道:“两位老人前日还来拜访我母亲,但顾平秋知不知道他们回京,我就不清楚了。”
长公主取盏浅抿,轻笑道:“找个机会,把广平王这心思透露给那两位知道,他们会教他做人的。”
沐国公端着茶壶若有所思。
但事实上,不用他透露,齐老公爷和老夫人就已经知道了广平王的心思,还是从卫漓的口中知道的。
两位老人当即气冲冲的去了广平王府,留在飨宴楼的云萝则转头看着若无其事,还给她夹菜的兄长,总觉得他今日带她出门里吃飨宴楼新出的菜式是另有所图。
不过……看着眼前热腾腾、红光发亮的鲜虾,她终是把怀疑放下,认真吃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故意挑着时间来的,反正该吃的好东西她都吃上了。
小侯爷就坐在对面,专心的给她夹菜、剥虾,在预估她已吃到五分的时候,忽然问道:“妹妹预备何时嫁给景玥?”
云萝一愣,抬头看他,“哥哥等不及要送我出门了?”
小侯爷有点心塞,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否认她会嫁给景玥的这件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说:“我恨不得留你一辈子,但我见老太妃近来频频登门拜访祖母,说什么多年不见,来联络感情,其实说的都是你与景玥之事。”
昨日恰巧听见,两位老人家连婚礼的仪程都开始讨论了。
当然,这个事情他是不会跟妹妹说的,免得她忽然心疼老人家,想让她们早点如愿。
云萝又低下头去将剥好的虾肉舀进嘴里,淡然说道:“我还小呢。”
卫漓眼睛微亮,当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听说女子太早嫁人不好,便是贫困人家,但凡疼女儿的都会多留她几年,你身为郡主,怎么也不能比她们差了,二十过后再嫁也不迟。”
就让景玥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