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来，我很惊讶。”天气仍旧严寒，看着对面坐着，手里却抱着一个布袋包裹的杯子的弟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

目光从手里的杯身离开，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喉咙有些堵，因为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但真到了嘴边，有些话却不知道要如何说。

陆景言的反应进入楚凌轩眼中，轻放茶杯，叹了口气，“心里很乱吧。”

“……”

“当初我也很乱，若兰离世时，我甚至都想着跟她一块儿去了，但有些责任我们推脱不掉，我们的身份也注定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说到这里楚凌轩抬头看向旁边的陆景言，“想反抗，想逃避，甚至想远离，都需要权势，有了这些，我们做什么都能达成目的。”

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悄然生根发芽。

这个道理，陆景言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下意识他就是想逃避，那个人给了他生命，是他的父亲，更是母亲深爱的丈夫，作为他们的儿子，他那么做就是大逆不道。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这两年无忧的事让我想通了一些事，孩子还小，我们冒不得险，所以，一步一步的筹划，保证我们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我会选择智取。”说这话的时候楚凌轩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陆景言，他需要这个弟弟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当然也知道这个眼神代表什么，他无心于那个位置，四哥和他从小亲厚，四哥母妃与他母后是极好的朋友。

母后入宫是倾点，而四哥的母妃则是选秀进入。

之所以两人能成为好友，也是因为四哥母妃并非心甘情愿入宫，而是被迫入宫。

其未进宫前就有了心爱之人，入宫后不争不抢但家世地位在那里摆着，侍寝自是躲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侍寝一次便怀了四哥，怀孕后自然成了后妃中的靶子。

做了母亲的女人心思会有变化，为了孩子什么都会做，求到他母后那里，最终母后出手护下了四哥母妃，使其平安产下麟儿，加之其和皇后的关系，皇上极爱皇后，有个真心护着皇后的后妃皇上自然乐意，晋四妃之位，而后更是成功成为了贵妃，立皇后之下第一人。

心中有他人，加上厌恶宫中的尔虞我诈无心争斗，时常被人陷害，最终成功被皇上厌弃，一次御花园节宴，有刺客刺杀，刺客的长剑直指皇后，贵妃毫不犹豫挺身挡剑，伤势太重当场身亡。

贵妃娘娘死时，四哥十二岁，一夕之间，贵妃娘娘之子变成了小可怜，他母后直接拍板将孩子过继到膝下教养，不顾其他人反对说孩子已大的由说，让他和四哥同吃同住同玩，这也直接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培养了起来。

所以如今，他无心那个位置后，谁登上那个位置对他才最有利，这无疑是个在明显不过的答案。

而现在四哥给了他承诺，仿佛安慰了他的内心。

整个空间内寂静无声，气氛有些低沉。

虽然没给他回答，但刚才楚凌轩和陆景言的四目相对，很多东西，在彼此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答案。

……

“公主，如今外面流言不断，说您不顾姐妹情分，刁难甚至羞辱凌华公主和青华公主，而青华公主昨日参加高阳郡主举办的一场宴会，更是明里暗里挑拨大家对您的看法和想法……”一个圆脸侍女嘟着嘴站在朝乐身边愤愤不平的开始说起刚得来的消息，再看着桌前抱着地域志看得认真的公主，气得咬牙跺脚。

圆脸侍女的话朝乐当然听见了，只是不想理会而已。

至于这个小侍女，也是朝乐刚回公主府时派来照顾她的几个侍女之一，性格跳脱活泼，单纯天真，可爱得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卫楠猜到了她的喜好，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个缺心眼的侍女到她身边伺候。

换个人，这样的性格，不被主子给打死都算这丫头命大了。

但也有好处，那就是无聊的时候这个八卦的丫头总能给她带来很多消息，让她坐在公主府内也能安静的吃个瓜，日子过得也算有趣。

“公主，奴婢说了这么多，您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啊。”圆脸小侍女叫阿原，朝乐给赐的名，本来是想赐名媛的，想着这个名字可能很多贵族女子也会取，怕到时候冲撞了贵人给这丫头惹麻烦，所以改了个同音字，其实，就是因为看到小丫头的小圆脸挺开心，想直接取个“圆”，但她觉得如果真给这么取，这个丫头鼓着一双眼睛，可能会忍不住冲上来打她。

慢悠悠的从书本上移开目光，抬眸看向远方，刚才看书本的时间挺长的，她现在得看点儿绿植休息一下眼睛。

同时，手忍不住请揉了揉眼角，这休息的时候才发觉眼睛涨得很挺不舒服的。

“公主您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一旁说得起劲儿气得不行的阿原一直看着朝乐的反应，见她揉眼睛顿时急了，眼里都是担忧的光芒紧张询问。

“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朝乐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被人给抽走了。

抬头看去，就对上了阿原那气鼓鼓的模样，瞪着眼睛，不过十三岁的小丫头跟个小大人似的说教朝乐，“公主，不是奴婢说您，您这样可不行，眼睛需要好好保护的，奴婢娘亲在世时就是不爱惜自己眼睛，时常偷偷给我们姐弟们做衣裳，长年累月下来眼睛也看不见了……”

越说越小声，连带着把自己给说自闭了，小丫头低垂下头，干脆不说话了，浑身散发着一股闷闷的气息。

“……”看着自己面前前一刻生龙活虎胆子大得能说教她的丫头，后一刻却可怜巴巴仿佛她欺负了她似的，嘴角微抽，真的很想问问这丫头是怎么入的公主府。

这样的性格能够来伺候贵人？

怕是连最普通的七品官家都进不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