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嘴边,似乎还有些水渍(1 / 1)

眼泪夺眶而出。

她屈辱地跪在那里,以头贴地。

她行了一个大礼。

萧廷琛面色晦暗不明。

分明是从前最想听的话,分明从前一直想让她如此乖巧,可是……

可是为什么,当她真的不再管着他时,他会感到不高兴?

萧廷琛松开手,“滚。”

白轻轻愣了愣,旋即低眉敛目,乖乖退出御书房。

“过来。”萧廷琛双目猩红,盯着苏酒。

苏酒慢吞吞走到他跟前。

“想救周奉先?”他挑着眉头。

“是。”

“可你如今,已不再是本王的王妃,你拿什么求本王?苏酒,本王再问你一遍,嫁给本王,你是不是后悔了?”

苏酒低着头,苍白的小脸毫无波澜,“起初是欢喜的,现在……我确实后悔了。”

没有办法接受不分是非的萧廷琛。

没有办法接受他胡乱对世人挥起屠刀。

当初他只是游走在黑白边界,可现在的他手握权与力,为了登上那个位置就开始肆意妄为,心狠手辣随意诛杀朝廷命官……

他自负又张狂,并且为达目的毫无底线。

她不喜欢这样的萧廷琛!

萧廷琛把她所有的情绪收归眼底。

眸色又深了些,他盘着核桃,语带嘲讽,“后悔,也没有用了。瞧瞧,你现在还不是求到了本王头上?苏酒,拿出你求人的态度,本王可以考虑放过周奉先他们。”

轻飘飘的话语,看似讥讽,对男人而言,却分明心如刀割。

可他依旧装作风轻云淡,仿佛可以不在乎面前这个女人。

苏酒:“你想要怎样?”

“唔……”萧廷琛莞尔一笑。

男人目光阴鸷而戏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萧廷琛……”

她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本王没什么耐心,你到底做不做?”

……

半个时辰后。

苏酒小脸呆滞,跌跌撞撞地从御书房出来。

周宝锦不知何时过来的,提着一大包药膏上前扶住她,诧异道:“苏苏,你怎么了?可是摄政王不答应放过我哥哥?”

苏酒沉默地往前走。

“苏苏,你别这样,我害怕……”周宝锦从没见过这样的苏酒。

因为她的目光破碎而绝望,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苏酒声音有些哑,“他们不会有事。”

“可是苏苏,你到底怎么了?”周宝锦担忧,“我给你拿了好些药膏,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花花他们都很担心你,让我进宫告诉你,如果实在求不下来,就别求他了,他们愿意上战场。”

苏酒站在宫檐下,俯瞰着重重叠叠的宫殿,凄然一笑。

周宝锦怔怔望着她。

她穿寻常的宫女服饰,满头漆发垂落在腰间,小脸毫无血色,唇边有一点擦伤,殷红血渍凝固在嘴角,令那张小小的朱唇格外鲜红。

嘴边,似乎还有些水渍。

她关切地掏出手帕,想替苏酒擦脸,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松,“苏苏,你都这么大人了,我给你擦擦,让别人看见要笑话你的。”

还没碰到苏酒,就被她猛然推开。

苏酒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捂住小嘴,转身就跑。

“苏苏!”

周宝锦追了几步,却根本追不上。

少女心中焦急担忧,试探着询问谷雨,“谷雨大哥,苏苏她到底怎么了?”

谷雨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却不敢明说,只干笑几声。

周宝锦眉头狠狠皱起,干脆冲进御书房,“萧廷琛!”

书房内,萧廷琛衣冠齐整,正端坐在御案后翻阅文书。

他似乎心情不错,即便被周宝锦大呼小叫,也仍旧无动于衷。

“萧廷琛,你干嘛欺负苏苏?!她那么喜欢你,陪着你一步一步登上现在的位置,你却把她贬做婢女,你还是人吗?!”

周宝锦吼完,望着笼在阴影中的男人,他的脸晦暗不清,周身气息阴鸷摄人。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已不再是从前金陵城里那个清润温雅的庶子……

他是摄政王。

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周宝锦这才感觉到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紧紧抱着带来的药膏,声音温软了些,“你,你能不能对苏苏好一点?大家都很心疼苏苏……”

“哦?”萧廷琛慢悠悠翻了一页书,“大家是谁?”

“就,就我哥哥,还有花花他们……”

“还有谢容景吧?”

周宝锦小脸刷地白了。

当然有谢容景。

他被萧廷琛逼着出征东黎,临走前,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苏苏。

他怕萧廷琛欺负她。

萧廷琛缓缓抬眸。

周宝锦太单纯,所有的情绪都浮现在脸上。

他看一眼,就知道谢容景曾经叮嘱她照顾苏酒。

胸腔里弥漫出一股浓烈妒意。

谢容景那个男人,做了他们数年的邻居,想尽办法挖他墙角,现在终于挖成功了,心里一定十分得意吧?

可他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苏酒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妖孽俊美的面庞上,忽然噙起一个微笑,他道:“本王记得,周姑娘似乎对苏酒的哥哥陆存微情有独钟?”

周宝锦愣住。

“啧,可惜陆存微流放边疆,怕是没有机会返回长安了。劝周姑娘一句,没事少往皇宫跑,少来见苏酒,说不定陆存微还能活得长久些。”

周宝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在威胁我?!”

“你说呢?”

周宝锦小脸涨得通红。

她紧紧盯着萧廷琛,“我哥哥和花花他们,或许荒唐蠢笨了些,但他们比你更像个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苏不再喜欢你,你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喜欢。”

说完,哭着跑出御书房。

萧廷琛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眯着桃花眼,随意摆弄着御案上的朱笔和国玺。

他不像个人?

他不值得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