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开门揖盗 (二合一章)(1 / 1)

诸天普渡 牛油果 2665 字 9个月前

“你、你……狂妄……狂妄……”

“不,你疯了!疯子!”

半空中悠悠回响的话语,令四人神色惊惶。

道净老道更是不住地大喊。

便是当今盛极一时的朝廷,也不敢轻易触动天下宗门。

对付邪魔外道,大唐朝廷向来不手软。

只要敢冒头,只有一个杀字。

但对于正道各门各派,却不可能如此。

哪怕正道宗门,对于如今强势的大唐朝廷,始终也只是保持一种听调不听宣,若即若离的态度。

朝廷对其却也向来只是以怀柔、拉拢为主。

观天院的出现,大半便是为了安抚正道宗门。

更何况与天下宗门站到对立面?

只因正道势大,徒子徒孙众多,遍布天下。

根深叶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别说屹立在顶端的那几大宗门,便是一些小门小派,传承久一些的,也多有一两个在天界当差的仙官老祖。

事关天界,就没有小事,轻易无人敢触。

对于当今人皇欲脱离天庭控制之心,众人皆知。

若说对于天庭,人皇或许还能不在意得不得罪,毕竟早晚有一战。

但,除了原因之外,最令人皇忌惮的,是人心。

天下正道传承日久,所行所为,不管本心是什么,但在天下百姓眼中,却是斩妖除魔,恩泽生灵百姓。

千古以来,就连许多百姓信奉、祭拜的仙神,也多有出自正道宗门的。

天主三界,就像是自古以来的定律,早已深入人心。

“天”的威严,对仙神的敬畏,也早已铭记在百姓的骨子里。

别看大唐如今盛极一时,国强民富。

可朝廷若是真的敢触碰百姓的信仰,民反未必,却肯定会国乱。

届时天下动荡,必然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平复。

一个不好,引得“上天”震怒,加上“人心”动荡,大唐数百年苦苦铸就的万世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所以,这个“法海”的话语,在四人听来,不仅止是狂妄那么简单,那是绝对的疯人疯语,大逆不道!

陈亦却是没有理会道净老道的咆哮。

他在这天下的最中心,长安皇城之中宅了五百年,又怎么会不了解情况?

也正因为了解,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

“若不遵你等‘天下正道’之意,不从你等之言,便是狂,便是疯,那这天下,还是多些狂人,多些疯子的好。”

道净老道始终不能相信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仍在狂怒喝骂:“孽障!你必不得善终!”

倒是一旁三人,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相视一眼,尽见彼此眼底惊疑、骇然,不敢置信之意。

“还道你能说出什么惊天之语,翻天覆地,皆是痴人妄语,徒效那狺狺狂吠,实在无趣,”

“罢了,看来尔等也无话可说,便各自反省吧。”

金山寺中,陈亦双手结印,

“大日普照,如来净世,金刚般若,灭度无量。”

山门之前,听着于半空回荡的梵音,空义大师神色一变:“大日真言法咒!”

“果真是大日真法!”

不仅是他,其他三人也感受到了自虚空而起的异样。

心中俱都生起同样的念头:跑!

只不过念头刚起,无形之力加身,如同虚空中钻出了无数锁链,四面八方,无处不有,将他们身上每一处,甚至连念头都牢牢锁住。

逃?那是痴心妄想。

“八叶九尊,诸神所摄,凡圣不二,虚空妙藏。”

“胎藏曼荼罗法界!”

法咒真言,于半空唱响,回荡不休。

山门前,甚至整个金山寺、整个礁岛,都被一层金光笼罩。

金光流转、翻动,如同水波翻起涟漪,变幻不定。

渐渐现出一朵巨大的莲花,横亘罗刹江之上。

坐断浩浩荡荡的大江。

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空印和尚,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密宗有两大根本法,《大日经》与《金刚顶经》。

各自分属密宗两脉,胎藏界与金刚界的根本经典。

自一行神僧一人得独得两宗精要,而后便无人能兼修两法。

金刚界大法传自如今,由青龙寺惠果大师承其衣钵。

而胎藏界大日真法早已失传。

他出身青龙寺,乃中原密宗祖廷之一。

惠果便是其师,又如何能不识?

若他所知无差,此子所诵真言,分明是胎藏界真法的至高之境——八叶九尊,方能为之。

他这一脉金刚界法,根本上,乃修智为杵。

横举宝杵,摧坏四魔,恒常不坏,谓之金刚,聚一切诸法,成五方五佛身,成就最上无胜,名曰顶。

便是青龙寺至高根本大法,《金刚顶大法》。

五方五佛法相,便是他这一脉修法的最高境界。

而大日真法,听闻乃是上古之时,佛主所传真法。

并非如《金刚顶大法》一般,修成五佛外相。

而是修大日佛身,我即是佛,佛即是我,佛我合一。

较金刚顶大法尚要高出一筹。

只是因世间无人修成,青龙寺一脉也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就算如此,空义大师也不能相信。

这法海年不过二十许,便再是惊才绝艳,慧根深重,又如何能修得如此至高之境?

他却不知,法海确实还没这本事。

但陈亦有。

陈亦虽然通过天柱,以他化之法暂时成了法海。

也被法海肉身所限,本身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

但他的意识却还是自己的。

他的境界,自然远非法海所能及。

原本的武道神通也依然能以法海本身所修的法力使出,只不过威力有限,远远无法与在本体手中使出的威力相提并论罢了。

而法海的半吊子大日真经,到了陈亦手上,也是轻而易举地就修到了至高之境。

不过,也只是此世所流传的至高之境。

陈亦早已发现,法海所学的大日真经,还有未尽之意。

他们所认为的至高之境,十有八九,不过是入门罢了,只是真正的大日真经的起点而已。

山门前四人,便是被他布下的胎藏法界所困。

这胎藏法界自有万般神威变化暗藏,非只困人。

便是在陈亦自己的眼中,这门大法也极为不凡。

他一身所学,也只有如来神掌、八部龙神、阿难破戒刀可以胜过。

就连自己所创未完的半部阿含武藏,也只是堪堪可以企及罢了。

只困四人,自然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陈亦的目的,根本不是关门留人,恰恰是要开门揖盗。

布下胎藏法界,困住四人后,陈亦就不再理会四人在寺门之外叫嚷。

将刚刚得手的好宝贝拿在手里,向前一抖。

画卷展开,一个人便从中滚了出来。

许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哎哟哎哟地喊着。

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仙宫呢?我仙宫呢?”

他刚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卷进画卷中。

画卷中的仙境胜景,令他流连忘返,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反而还以为自己得了奇遇,到了天上仙宫。

没过多久,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便不见了那绝美的仙宫,反而身处一个简陋的房间中。

许仙眼中闪过的嫌弃,自然瞒不过陈亦的双眼,让他脸皮微微一抽。

这呆子,居然还敢嫌弃佛爷?

反正跑不了,以后慢慢收拾你。

陈亦心头冷笑,面上若无其事:“这里是金山寺。”

“金山寺?我刚才……”

许仙到底只是呆,不是傻,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

连忙站起身,对陈亦拱手道:“可是禅师救在下?多谢禅师!”

陈亦笑眯眯道:“不用谢,小僧法号法海,”

“所谓佛度有缘,我观你颇有慧根,与我佛有缘,自不会袖手旁观。”

“我与佛有缘?”

许仙嘀咕了一句,随即摇头笑道:“法海禅师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大夫,哪里有什么慧根?”

他只当对方玩笑,并没放在心上,便拱手问道:“敢问禅师,与在下一道的两人何在?”

“金山寺乃佛门净地,不留俗客,他们便在门外。”

许仙神色一松,便行礼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再次多谢禅师相救之恩。”

说罢,就欲转身离去。

却发现禅房紧闭,他双手用力,也无法撼动半分。

陈亦笑道:“施主,还是留下吧。”

许仙一惊:“禅师这是何意?”

陈亦呵呵一笑:“我说你与佛有缘,便是有缘,我没让你走,你便走不得。”

“你、你……”

许仙一惊,背靠着门,微微发抖:“你是出家人,怎的还做此等强盗之事?”

陈亦看着这呆子一副惊恐模样,似乎自己要对他怎么样似的,不由眼角微微抽动。

忍着拍死他的冲动,陈亦温和笑道:“施主,你可知道,我不让你走,是在救你。”

“什、什么意思?”

陈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那朝夕相伴的枕边人,其实是个妖怪。”

许仙闻言一怒:“你在胡说什么!”

陈亦摇摇头:“其实,施主心中,也未必没有察觉,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不、不……你胡说!我没有!”

许仙有点失态地大叫。

正如陈亦所说,他是呆子,不是傻子。

白素贞和小青两人虽是千年蛇妖,但为人处事,却是稚嫩得紧。

否则根本不会接连做出蠢事,连累许仙。

以她们的道行本事,要钱还不容易?

哪里需要去偷?

而且还是偷的官银,嫌死得不够快吗?

这样“单纯”的蛇妖,许仙与之朝夕相处,若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这呆子自父母早亡后,就成了穷吊丝,见了白素贞这样的人间绝色,早被迷得晕头转向。

哪怕发现了异常,也会找尽借口自我安慰,逃避事实。

“有与没有,不如由施主亲眼去看。”

陈亦摇摇头,说了一句,便双眼一闭,凭由许仙叫唤,也充耳不闻。

许仙出又出不去,叫又叫不醒,心一横,想要揪住这可恶的和尚质问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近其身。

似有一堵无形气墙,将他隔绝在三尺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气急的许仙便听山外有人叫唤。

“娘子?!娘子!我在这儿!娘子!”

许仙听清声音之后,面色一喜,双手拍打着房门,高声叫喊。

陈亦才又睁开眼,面上微笑。

天下正道还没有等来,却先等来了一条白蛇。

半刻前,一个白衣女子驾着云烟降下金山寺门前。

不知是心中打着什么主意,薛惊鸿和小青在四个追杀他们的人被困之后,并没有离去。

这时见白衣女子出现,小青面现喜色,迎了上去。

“姐姐!”

“小青?”

白素贞扫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僧道四人,微微一惊,看向小青,却发现她并无损伤,不由心下一松。

随即面现询问之意。

小青当下简略地将她离去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白素贞听闻这僧道四人,竟做出想擒拿小青与许仙胁迫自己的事,不由面现薄怒,恨恨地瞪了四人一眼。

小青犹豫了一下,低下头道:“姐姐,小青没用,没有护住许相公。”

白素贞一惊:“什么?官人怎么了?”

小青咬着牙,向金山寺中看了一眼:“法海将许相公捉去了。”

“法海?!”

白素贞一惊。

她本是预感到不可抗之劫,回山请教恩师。

不想南岳夫人根本没有露面见她,只是着座前侍奉的一个女道出面,告诉不必担忧,可往镇江金山寺一行。

届时一切因果自有了结。

白素贞不解其意,却十分信任南岳夫人。

她见过法海,以为南岳夫人所指,是法海将解她危难。

便依言而行,径直返回苏州。

回到保安堂却不见许仙,心中忧急,想起恩师所言,便赶来金山寺。

却没想到,她以为解她危难之人,却反捉了她丈夫。

心下一急,便跑到寺前,敲响山门,高声喊道:“官人!官人!”

“……娘子!我在这儿!”

隐隐传来的回应,令白素贞一喜。

旋即又是心下一沉,高声叫道:“法海禅师,不知素贞有何得罪之处?为何要留难我家官人?”

陈亦平和却透着不近人情的的声音悠悠传来:“白素贞,人妖殊途,我念你修行不易,又心存善念,不将你收伏,已是开恩,你莫要执迷不悟。”

一旁的道净老道不甘寂寞,见状冷笑道:“嘿嘿,妖便是妖,若是躲在深山也就罢了,居然敢来人间作乱,这天下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法海,你虽狂悖,却到底还有一丝正气未泯,老道劝你速速回头,日后在同道面前,老道还可为你求情,留你一丝脸面。”

“法海禅师……”

白素贞眉头紧皱,待要理论,小青忽地扯了一下她:“姐姐!”

她回头一看,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