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丧礼,其繁琐与过程远远超过了姬康的前世。
已经形成了一套严密、完整的丧礼制度。
这个时代的人们“以丧礼哀死亡”,最后的结果就是“礼莫重于丧”,并且用《周礼》给予固定下来,其耗费的人力与财物,更是巨大。
从死者初死至埋葬的过程中,活着的人对死者所行使的各种礼节、仪式、祭奠等,就分为始死奠、小敛奠、大殓奠、殡、朔月奠、启奠、祖奠、遣奠、葬、虞、祔、小祥、大祥、禫等诸多礼仪。
根据《周礼》:“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人、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
”故此,姬康的祖父武成王,要在五个月后,才能下葬。
对此,姬康也莫能奈何!
姬嬴氏因“悲痛而去”,也受到了燕国士大夫们的高度肯定,没有掀起任何的浪花。
一天之内,丧失两位最亲近的人,让姬康的大哥姬喜,大病了一场。
而父亲姬允也因为身体“欠佳”,把武成王丧礼主持仪式,就全权交给了姬康与燕相粟腹处理。
但整个天下的局势,并没因武成王的去世,而有任何的改变。
秦赵两国在邯郸的战争,依旧打的死去活来。而辽地的各项部署与战略,也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九月,五大夫郑安平率大军五万,押解粮草与军资,到达邯郸前阵,加入了对邯郸城的围攻。
赵国的压力徒然增大,而邯郸城内的储粮也所剩不多,仅够三月之用。在此情况下,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则在朝堂召集赵国大臣,研究对策。
十月一日,邯郸城,龙宫大殿。
赵丹坐在王座之上,看着堂下的诸多大臣,缓缓说道:“诸位爱卿,现在秦国不断增兵,对我邯郸咬住不放。城中储粮,就是再节省,也仅够城中军民数月所食。”
“现在秦军将我邯郸城团团围住,辽城君所支援的粮草、军资等,也无法进入我邯郸城,如之奈何?”
上卿虞信,闻此,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启禀我王,现在列国见秦国猛虎扑食,皆袖手旁观状,就连与我赵国盟约的魏国,也屯兵与邺城而不前。”
“前段时间,我赵国平原君,虽遣派特使前往各国,游说借兵一事。至今无任何讯息传回,恐怕又是无功而返。”
大将廉颇也上前,抱拳对赵丹道:“启禀我王,我大军虽在邯郸城给予秦军,屡屡重挫。现在最关键的是我邯郸城的粮草,没有着落。如果时间再长,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之计,末将也曾与平原君赵胜、望储君乐毅、都平君田单、上卿蔺相如等人商量。众人一致建议,我赵国应尽速请得外援出兵,才可化我邯郸之危。”
“平原君赵胜,交际广泛,各国好友众多。故此,臣建议平原君赵胜,应亲自率人前去各国,游说各国君王,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赵丹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王叔平原君,对其道:“平原君,汝意下如何?”
赵胜站了出来,躬身对赵丹道:“启禀我王,至此我赵国危难之际,臣不敢推辞。臣愿亲自前往各国,游说各国君王,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赵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赵胜道:“平原君,汝准备如何去做?”
赵胜低头沉思了会,抬头对赵王道:“王上,臣有两策。现在魏国派晋鄙将军,率十万大军驻留邺城不前,可见魏王名为救我赵国,实持两端以观望。”
“但魏国信陵君与臣之妻,姐弟之情甚深。臣回府后,让臣妻给信陵君去信,让其劝魏王尽速出兵,其为一。”
“其二,楚国乃秦国之死敌,楚国必不会看秦国攻下我邯郸,再灭我赵国。臣准备带人,潜出邯郸城,前往楚国,劝说楚王芈完,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以上乃臣之所想两策,请王上明鉴。”
赵王丹听完平原君的话后,心中大喜。
一拍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对众臣道:“平原君言之有理呀!我赵国如果亡了,他魏国、楚国也别想好过,秦国第一个灭的就是他们。”
然后转身对平原君,深深一躬,缓缓而道:“王叔,此行重任就托付于你了!”
平原君看着赵王丹满含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嘴,双手合拢,躬身回礼道:
“臣必不负王命!”
回到府上,赵胜一方面,让自己的妻子写信给信陵君,让其劝魏王尽速出兵;另一方面,则召集门客,想在门客中选拔二十名文武双全的随行人员,前往楚国。
过了两天,赵胜把家中之事都安排好,准备带人前往楚国。
平原君赵胜来到前厅,看了看自己门下众多的门客,对管家道:
“随我前往楚国的二十名门客都选好了么?”
管家忙回答道:“启禀公子,按公子的标准,选来选去,只选出十九个人,尚差一名。”
赵胜叹了一口气,对众门客道:“月有圆缺,世上本无完美之事。十九个人就十九个人吧!差一人无妨。选好的十九人,都回去准备下,明日随我前往楚国。”
说罢,赵胜转身,就准备回去。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客中传出:
“公子,请留步。不知能否让在下,随你一同前往楚国?”
赵胜一愣,把身子有转了过来,看向了说话之人。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分开前面的门客,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年青人,来到平原君面前,笑着对赵胜道:
“公子,你此番前往楚国,尚差一人,不如就算上我一个吧!”
平原君看了看面前之人,不认识呀!
就纳闷地问道:“汝乃何人呀?”
众门客一听平原君的话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年轻人,扭头对众门客道:“尔等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笑我不如你们吗?”
说完此话,这个年轻人扭过头来,对赵胜抱拳躬身道:
“公子容禀,在下闻公子要去楚国,与楚王准备盟约,合纵攻秦。如今公子随行门客,尚缺一人。既然如此,就让在下凑个数,让在下一同去吧!”
赵胜很讶异,对这个年轻人道:“先生,请问尊姓大名?”
这个年轻人又抱拳躬身,对赵胜道:“启禀公子,在下毛遂。”
赵胜接着问道:“先生来我府中,有多少年了?”
毛遂回道:“启禀公子,在下来公子府中已有三载。”
赵胜“吧嗒”了一下嘴,对毛遂道:“三年?先生,贤士处于世间,犹如尖锥立于囊中,锋芒即刻就能显露出来。”
说到这里,赵胜还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继续对毛遂道:
“可先生,汝在我府中已经呆了足足三载。可我从来没听左右在我身旁,提起过你。可见先生,是文不成、武不就呀!”
“然此番,我选拔门客前往楚国,乃事关我赵国生死存亡之大计。以赵胜看来,先生不符合在下的选拔标准,恐不能胜任此行呀!”
然后,赵胜抬起手来,指着毛遂道:“先生,你还是留下吧!”
说罢,平原君没有再搭理毛遂,转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毛遂的声音:“公子刚才所言有理呀!贤士施才,当有施才之机遇。公子以贤达仁义,礼贤下士而闻名天下。”
“但以毛遂看来,公子若无赵国平原君之名分,安能显现贤达?在下之所以未能展露锋芒,只是尚未处于囊中之机遇!”
“如今公子,若将在下放入囊中,毛遂以为,尖锥自然就会破囊,脱颖而出。”
赵胜听罢毛遂的话,大吃一惊,缓缓转过身来,用目光缓缓仔细打量了下毛遂。
发现毛遂虽年轻,但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
赵胜点了点头,对毛遂道:“先生,刚才是赵胜怠慢了。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回去准备,与在下一同前往楚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