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一声令下,秦军如潮水一般向冀亭城头扑去。
看到秦军进入到射程之内,城楼之下,左宗把手一挥,下令道:
“放箭。”
立于城垛之处的燕军弓箭手们,放开了手中拉开的弓弦,一支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箭矢,旋转着向冲锋的秦军而去。一时间,众多惨叫之声在秦军的队列中响起。
“咚咚”的战鼓之声响个不停,冲锋的秦军顾不上倒在身旁的袍泽,抬着云梯,冒着燕军密集的箭矢,舍生忘死地继续向前方奔去。
“手火雷,投掷。”
见秦军已来到了城下,左宗又大声下令道。
一个个圆滚滚的手火雷冒着白烟,砸向了城下的秦军。
随着“轰隆”之声的响起,一片片的秦军倒在了城墙之下。
秦军阵前,主帅王龁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办法了啊!时至今日,二十万的秦军,已被李牧所部完全围困在了汾城以西、冀亭以东这数十里的狭长地带,全军面临着覆没的危险。
秦军上下皆知,如想逃过这一劫,唯有夺回冀亭,打通西向的道路。
但是,这谈何容易!
云梯终于搭上了冀亭的城头,秦军们登梯而上,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身披重甲的秦将,将一个点燃的手火雷,奋力仍上了城头,一声轰鸣当中,城头上的两个燕军被炸落掉下城头,城头之上也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这个秦将,借势快向上攀爬,在城头燕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终于冲上了冀亭城头。远远地看着,王龁的双拳不由的紧紧攥在了一起。
冀亭城头传来了一阵“啪啪”的爆竹之声,王龁知道这是燕军独有的,被唤作什么“燧发枪”发出的声音。
只见攻上城头的这个秦军将领身,身躯晃动了几下,然后又被几个燕军上前,用长枪戳刺着这个秦将的身体,给挑下了城头。
“卑鄙,无耻!”王龁气愤之下,大骂了一声。
“我军的炸药包,还没有安置好么?”王龁转身问道。
“将军,你看,我军运送炸药包的战车,已快到冀亭城下了。”
身旁的南郡郡守李瑶,指着城下一处地方,对王龁说道。
“一定要成功呀!”王龁内心祈祷着。
在秦国成功研制出手火雷后,燕军用于炸城的所谓“炸药包”,对于秦国来说,也不再是秘密了。汾城王龁所部,在咸阳军火库没有炸毁之前,就已获得了少量的“炸药包”。
这时,冀亭的东门被缓缓打开。一群身披重甲,人数足有五百以上的燕军骑兵,从城门处涌出,向着城下攻城的秦军们大肆砍杀起来。
所过之处,无不披靡。
运送炸药包的秦军车辆,还没来得及在城下埋置,车旁的秦军士卒,就被这伙燕军重骑砍杀一空。
….
一个燕军骑兵在临走之前,将手中的点燃的火把,远远抛在了装满炸药的车上,随即快马向前方急速地狂奔而去。
在王龁和众多秦军将领的注视下,一声巨响炸起。
烟雾过后,冀亭城墙仍完好无损地矗立着。
而等到这千人的燕军重骑,转至冀亭的西门进城之后,所剩不多的攻城秦军,已溃败逃了回来,只能看到城下尸横遍野的秦军尸体。
没把冀亭城的城墙炸坍塌,反而将攻城的秦军给炸回来了。
王龁只觉咽喉发“甜”,胸口反涌。
喘了口粗气,无奈下令道:“大军回营。”
汾城以西的一处山坡之上,李牧举着望远镜,正在眺望着前方的秦军营寨。
“大都督,我军对秦军还不发起进攻么?”副将荣岩,在李牧身后问道。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让其悬挂在自己的胸前。
李牧转身,笑着对荣岩道:
“荣岩将军,左宗将军的第二军和王容、苏射的预备役军,已彻底在冀亭一带,堵住了王龁所部的西撤之路;
在汾河南岸,刘胜、石勇两位将军,率领着第七、第八军已夺取了左邑(今山西闻喜县),兵至安邑,断绝了王龁所部的南下之道。
而我部又在此地切断了王龁同汾城秦军的联系,我们面前的这二十万秦军,可以说已彻底被我军围困在了这数十里的狭长地带。”
说到这里,李牧用手指着前方的秦军的营地道:
“王龁所部此番西撤,携带家眷亲属众多,总计不下于四十万人。这数十万人,可是皆要吃饭的。而王龁所部匆忙西撤,所携食粮必不很多,最多不超过十日。
只要我军熬过这几日,秦军所带粮草便尽,士气必然大溃。到了那时,纵使王龁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我军则可坐享其成,待敌军束手就擒。”
听完李牧的一番话后,荣岩的嘴巴张得老大,双目呆呆的看向了李牧的背影。
“这个李牧,太毒辣了!不,不是,是太厉害了啊!”荣岩佩服至极。
荥阳城下,联军统帅部的中军大营内,气氛很是紧张。
“春申君,你部下有十五万大军,居然能让蒙武率领着一群残兵败将,给冲破了防线,逃回了荥阳城内。致使我联军数十万大军,困顿于此,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么?”
燕军副将安民,气愤地指着黄歇说道。
“安民将军,此言差矣!你燕军会同二十万魏军,都没有将蒙武所部给留在垣雍以东,反而让秦军冲击我军,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这是何道理?”
黄歇一脸从容地反驳道。
“你……你……”安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歇说不出话来。
燕军主将薄望见状,出列对黄歇道:
“春申君,我燕军在垣雍以东,会同主帅信陵君出击秦军,死伤兵马不下于万人。你说你军死伤惨重,可敢让我等校检你部兵马人数么?做人不能太无耻啊!”
….
听薄望这么一说,帐内的项燕等楚军将领,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土之下。
自家的事自己人知道,楚军的所做所为,委实拿不到桌面上。
而黄歇则是面不改色,继续大声道:
“薄望将军,本令尹知道你燕军做战勇猛,出了大力,很是佩服。但你们不能将没有全歼蒙武所部的责任,全部怪罪于我楚军头上。
当务之急,我联军首先要做得是团结一心,将荥阳城给攻打下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相互攻讦,推卸责任,破坏我四国合纵攻秦之事。薄望将军,你说,对不对?”
人家黄歇之所以能成为楚国令尹,嘴皮子可是“一流”的。想薄望和安民这样的军旅厮杀之人,那里能说得过黄歇。
薄望脸色涨得通红,瞪着黄歇,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韩国的阳城君韩阳见此,赶忙出来打“圆场”道:
“春申君,薄望、安民两位将军,也是急愤之言,并无怪罪于你楚军之意。就犹如春申君刚才所言,我联军当务之际,是要团结一心,夺回荥阳城。其他皆乃小节,不论也罢!”
黄歇则是冷冷一笑,不在言语。
坐在主位的联军主帅魏无忌,看到帐内如此情景,也是头大无比。
知道薄望和安民所说的乃是实情,但要继续争执下去,此番四国合纵攻秦之事,必然会彻底破裂,做为四国联军统帅,这是信陵君根本所无法承受的。
思索了一下之后,信陵君知道,不能再任由各军将领再继续争论下去了。
咳嗽了一声,魏无忌对帐内众人道:
“诸位将军,不必争执了。我军在垣雍以东,歼灭了秦军十五万之多,此乃我联军合纵攻秦以来,取得的第一次决定性的胜利。
蒙武所部虽逃回荥阳城,但是我联军兵力众多,数倍于敌。只要我等团结一心,攻取荥阳城也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魏无忌站了起来,下令道:
“当下,我军对荥阳四面围攻,致使荥阳城内的秦军负隅顽抗,从而让我联军迟迟不能攻取荥阳,伤亡也极为惨重。
现调整部署如下:阳城君率领十五万韩军,攻打荥阳南门:春申君率领十五万楚军,攻打荥阳北门;本帅将亲自率领魏军,会同燕军,攻打荥阳东门。
诸位将军,兵法云:围城必阙。我联军同时从南、北、东三面,对荥阳秦军发起猛攻,秦军必会从西而逃。我军则可尾追掩杀秦军,收复函谷以东之地。”
信陵君如此安排,帐内众人皆知,这是已放弃了事先全歼荥阳秦军的打算。
但是,考虑到眼下联军的实际状况,这恐怕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撤至濩泽城的王翦所部,并没有在此停留。
大军进驻到濩泽城之后,王翦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王翦已经知道了蒙武大军在垣雍以东,被联军大败的讯息。但好消息是,此时的洛邑、渑池一带,仍在秦国的掌控当中。
稍微休息了一日,补充了一批粮草辎重之后,王翦就下令秦军继续南撤。
随同大军行至一处高坡之上,王翦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濩泽城,久久不语。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强大了军队,革新了军队。近一百年来,秦国五战河西,再夺河东,几代君王的努力,这才让秦国拥有了东出崤关夺取天下的实力。
但随着燕国崛起,秦国竟然一败至此。
上党丢了,河东也即将落入道燕国的手里,就连刚刚被秦国纳入到版图的洛邑等地,此时也面临着四国联军的威胁。
“将军,你说我军以后还能不能再重返濩泽,乃至上党之地?”
副将杨端和来到了王翦的身旁,也转身看向了濩泽城,朝王翦问道。
“不知道?要是没有燕国的话,我军尚有可能。但如今……”
王翦面露悲色,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