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城内城外烟柱滚滚,火光冲天。
在内应的策应之下,陀罗同率领的两万匈奴大军兵分三路,如同洪流一般,在扫荡完城外设立的各集市之后,又从北、东、西三个城门冲入了城中。
这个时代的燕国包括中原各国民众,还没有经历过姬康前世上千年的“奴性”教育,内心是极为骄傲和强大的。对于外族的入侵,根本没有什么屈服投降的概念,甚至连任何妥协的想法都没有。就如情报局驻武川负责人方格所言:唯有抵抗死战而已。
匈奴入城做战,不但要消灭城中的守军,还要清除掉城中的所有活着,来不及躲避战火的民众,也就是说要杀死一切所看到的人,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
虽然在开战之初,在匈奴内应的精心策划下,武川令以及县尉、主薄等官员被纷纷刺杀,守军被迫各自为战。但随后守军和民众,在情报局和监督局等官员的组织下,也开始成建制地向入侵的匈奴军队展开了反击。
接近中午,因敌我力量悬殊,城中的大部分抵抗力量被淹没在了刀光和血泊之中,只有几处偏僻之处还有零零散散的厮杀声。
陀罗同在大批亲卫的簇拥之下,骑马缓缓进入了城内。
看了看大街之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陀罗同脸上浮现出了一片笑容。奇袭武川城,并且取得成功,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匈奴对燕国用兵难得的一次胜利,甚至可以说是大胜。
武川城虽是新设的城池,但规划和建设布局,也是让陀罗同暗自咂舌。
大街两旁高大的房屋,宽阔的街道乃至繁多的商铺,不要说是与匈奴各部落相比,就是匈奴所建的头曼城,也远远不及武川城。
此时,陀罗同终于明白自家大单于,为何那么重视中原各国的人才了。
不要说建筑比不上,文化、军事以及其他方面的技术,更是相差甚远。
“报大王,我大军现已彻底消灭燕军,完全占据武川城。各部落首领目前正清缴城内物资和粮草,请大王前去主持。”一个斥候前来,打断了匈奴左谷蠡王的沉思。
“我军伤亡如何?”陀罗同问道。
“报大王,我军虽有内应打开了城门。但大军入城,仍然遭到城内军民包括许多商人的抵抗,尤其是在城内的衙署等所在之地,我军遭到了燕军成建制的抵抗,伤亡近一千五百人左右。”
陀罗同听完禀报之后,看着面带兴奋之色的斥候,眉头微蹙。
大单于常说中原各国皆很强大,尤其是燕秦两国更为厉害,自己原先不以为然,如今见识过后,果然如此。
这是奇袭,是有心算无心啊!攻击前又有大批的内应,潜入城内刺杀其官员。结果己方的伤亡居然仍如此之高,达到一千多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
要知道武川城,只是云中郡内一座普通的通商边城,不是燕国大军驻守的郡府以及西部的九原等大城,更不是燕国都城蓟都乃至腹地诸多的城池了。
陀罗同知道己方的本钱,虽然匈奴是全面皆兵,但光这一次奇袭武川城,就动用了超过匈奴十分之一的兵力。不敢想象,如果想彻底占据燕国乃至中原,每次按这种伤亡来算,恐怕还没有打下几座城池,己方大军也死的差不多了。
“收获如何?”陀罗同朝斥候继续问道。
“启禀大王,我军此次收获颇丰,除部分物资被城内官兵和商贾、居民烧毁之外,大部分的仓储物资皆完备无损。”这个斥候喜滋滋地答道。
“商贾和普通民众,也参与抵抗了吗?”
“是的,大王。这些商贾和居民抵抗我军甚是激烈。”
闻听此言之后,陀罗同的骨子里,深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燕国上下如此坚决,能放过我匈奴吗?希望如大单于所言的那样,现阶段燕国君臣的注意力,是在繁华富庶的中原之地,而不会草原吧!
此时的陀罗同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姬康的前世,自己的后代追随着新一代的单于,能把中原皇帝给围困在边塞的一座山上。并在其后的六七十年内,逼着几代中原皇帝通过“和亲”这种屈辱的方式,来换取边塞短暂的和平。
“传令下去,屠杀掉城中所有不属于我们的人,包括商人和居民。另通知各部落首领,燕国大军离我们这里很近,尽快收集物资和粮食,天黑之前大军开始撤回草原,不得驻留。”
陀罗同面无表情对身旁的斥候和亲卫们命令道。
在陀罗同看来,自己屠城的命令没有什么过错。你中原人的骨头不是硬么!不是爱抵抗和“玩命”么!那么我就占一座城池屠掉一座城池。我们匈奴,可是狼的后代。
临近傍晚,匈奴大军携带着大包小包,驱赶着各种牲畜拖挂着大车小车,撤离了武川城。
武川城内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十股的浓烟滚滚而上,数十里之外,皆可清晰看到。
第二天的清晨,一队燕国斥候来到武川城下,城内的大火仍然没有熄灭。
曾经繁华的武川城已经成为一片白地,没有丝毫的人烟,一片死寂。
云中郡,郡首府。
议事大厅内,第十四军军长兼云中郡都督的王忙,正在听取斥候的汇报。
“报,都督。武川城被匈奴奇袭,业已攻破。武川令以及县尉、主薄等官员事发前被匈奴内应刺杀。”
“报,军长。匈奴大军统帅左谷蠡王陀罗同下令屠城,武川城军民包括各地的商人除少部分人逃出之外,城内近一万三千多人,皆被杀死。”
“报。都督,匈奴大军撤离之际,下令焚烧城池,武川城现已经变为一片白地。”
….
“……”
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但没一个是好消息。
曾被燕王康评论为文武双全,做事稳重的王忙,此时内心备受煎熬。
放在案桌之上袖袍内的两手,不为人知地微微颤抖。
“大意了!太大意了呀!此仇不报,我王忙誓不为人。”
王忙听罢汇报之后,一拍案桌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副将李涵言道。
武川城就这样被匈奴奇袭,而且城池被屠,这简直难以想象。
身为云中郡的军政负责人,王忙毫无疑问是事情的第一责任人。
副将李涵也是与王忙搭班多年的战友了,深深知道此事对燕国、云中郡,乃至王忙和自己的重大影响。虽然自己不是第一责任人,但如果朝堂的板子打了下来,自己最起码也是前途暗淡堪忧了。
“都督,此事虽然重大,但真怪不得我们呀!我们也是遵循朝堂的诏令:开放边境,盘活贸易。谁能想到匈奴如此大胆妄为,竟敢袭击我们燕国,我们也是一时不察呀!”
王忙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对副将李涵言道:
“糊涂!如今是撇清责任的时候么?你我都是在辽地之时就开始追随王上的人,大王的禀性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清楚么!”
说到这里,王忙在厅内走了两步,继续道:
“此事我们应尽快向王上和朝堂上报,我会把责任主动承揽下来。放心,我会向王上和朝堂言明的,主要责任在我,而不是你和他人。是杀是剐,就让王上和朝堂处置吧!”
副将李涵一听此言,赶紧着急道:“都督,这事……”
王忙把手一摆,制止道:“上报朝堂此事就如此决定,当前我们最主要的是尽快出兵,绝对不能让这数万匈奴大军,轻松回到他们的部落去。
袭击我们燕国的城池,屠杀我燕国的军民,掠夺我燕国的物资。如果让他们再这么轻松地回去,不要说别人看不起我,就是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说到这里,王忙伸出双手,抱在胸前,对自己的副将李涵微微一躬:
“李将军,我知道追杀匈奴大军有诸多困难,更何况年关将至,天气寒冷,此时出兵可以说是违背天时、祸福难料。
但如果任由匈奴人在我燕国境内来去自如,我们而不做为,王上知道的话,一定会砍了我们的脑袋。李将军,我知道你我二人,平时在诸多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但此时请助我王忙一臂之力。”
看着两眼发红的王忙,李涵不由长叹了一声,抱拳躬身回拜王忙道:
“都督如此,折杀李涵了。我李涵愿身为先锋,率军追杀匈奴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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