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在担心什么?”
看着紧张的谢钦和箭在弦上的戚不二,祖予姬一脸疑惑。
谢钦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没听到门口的动静?”
“听到啦。”祖予姬点头。
“那不结了!这肯定是九毒堂又折回来了!”谢钦说罢,转而对戚不二道,“不二,你快把刀放下!我们现在是普通高中生!”
“什么九毒堂?”祖予姬一愣,“我刚才说过他们已经走了!那不是……”
“走了也可以再回来啊!”谢钦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又提醒戚不二道,“不二!我们是学生!是俗世平民!”
戚不二听了他的话,这才渐渐收回架势。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谢钦这才想起来,他们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了。
戚不二一听,下意识地又摆开了架势。
“不二!淡定!”谢钦赶忙喝住他,转而对祖予姬说:“小玉你也别怕,我们蒙混过去!”
祖予姬点点头道:“我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你们在紧张什么?我说了……”
谢钦又打断她道:“都说是九毒堂啦!小玉你怎么走神了!”
祖予姬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是谢钦第一次看到落落大方的祖予姬作出这种“不雅”的举动,而且还是在这种非常不适宜的场合。
“小玉你……”
叮咚!
谢钦话没说完,门铃声响了起来。
祖予姬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等会儿小玉!他们还没见过你呢!”
谢钦赶忙喊道,心里还想着,小玉怎么如此反常!
“什么没见过,都说你们太紧张了。”祖予姬叹了口气,“是爷爷来了。”
“爷,爷爷?”
谢钦顿时懵住了。
“你怎么不早说!”
祖予姬转头瞪了他一眼:“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谢钦回想刚才,顿时无言以对,赶忙站起来,和戚不二一起跟了上去。
门一开,正是祖老爷子。
“怎么这么久?”祖老头问道。
“生一些小误会。”祖予姬道,转而对一脸尴尬的谢钦说,“铃声哥,我理解你现在精神紧张,但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最后几个字眼说得一词一顿。
这时候谢钦还能说什么呢?
“嗯,那个,好。”
把老爷子迎进来,众人回到客厅。
“哟,这场面真够惨烈的。”
看着尸横遍野的护卫们,祖老爷子摇了摇头。
谢钦和祖予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刚才的现和疑点跟他说了,祖老头听罢,捋了捋胡须,问道:“其他人还活着吗?”
“没有,都死了。”祖予姬道。
祖老头微微颔。
“嗯,既然活着,就把他抬进屋里吧。”
“好咧。”
谢钦招呼戚不二,两人走到唐忠身边,准备一人抬手一人抬脚。
“你们要干嘛?”祖老头问。
“抬人啊。”谢钦一脸懵逼,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祖老头道:“不用那么麻烦,这里肯定有担架,你们去找找。”
虽然不知老爷子哪来的自信,但两人还是去找了,结果还真找到了:一楼的一个杂物间里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物件,其中就有担架。
虽然谢钦之前见识过,但还是不由感慨一句:这个别墅真是森罗万物啊。
他和戚不二拿担架把唐忠抬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祖老头又让二人把大厅清理一下,既然线索都已经调查完了,就没必要让那些护卫横尸在地了,那样子实在太难看。
“你们找找看,这里肯定有工具。”祖老头一脸迷之自信。
这回有经验了,谢钦和戚不二直接奔着杂物间去了。
他们找到了大号的拖把和材质非常结实的黑塑料袋,其中黑塑料袋的长度大约是一个成年人的标准身高,正好能用来装尸体,这让谢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这可能正是塑料袋的真正用途。
……这个别墅真是森罗万物啊!
感慨过后,谢钦和戚不二拿了工具去清理大厅,祖予姬也来帮忙,祖老头要待在屋里看着唐忠。
那些唐门镖都喂了剧毒,护卫们中镖即身死,并没有时间拔出来,所以地上没有多少血迹,饶是如此,在把护卫的尸装进袋子里时,谢钦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亲眼看见尸体,近距离接触尸体,对他来说都是头一遭。
反观祖予姬和戚不二就神色如常,戚不二更是下手干净利落,抬尸装袋一气呵成,显然是经验丰富。
两人的样子,让谢钦加深了对他俩的了解,也让他对江湖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谢钦强忍着不适,和二人一起弄完,装尸体的袋子都封起来撂到更衣室,那里地方宽敞。
忙活完,谢钦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们应该打幺幺零吧?”
祖予姬和戚不二看看他,表情都有些古怪。
过了一会儿,祖予姬叹了口气:“铃声哥,江湖人,江湖事,都跟俗世没有一点关系,打幺幺零也没用,他们听不懂的。”顿了顿又道,“能管江湖事的,只有乌衣社,但他们是不会管这事的。”
“为什么?他们不是江湖的幺幺零么?”谢钦很是不解。
祖予姬道:“因为这事没有违背约法三章。”
谢钦一愣:“不违章他们就不管?”
“当然。”祖予姬点点头,“这事是唐门内部的问题,乌衣社要是介入,就坏了江湖的规矩,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谢钦问。
祖予姬答:“对乌衣社来说,江湖人死不足惜。”
谢钦浑身一震。
祖予姬又道:“有一句古话,叫‘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现代化的洪流改变了一切,儒以文乱法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但侠以武犯禁还存在,就在这江湖当中。如果管控不力,甚至还会蔓延到俗世……所以,在乌衣社眼中,江湖人的命,还不如俗世的狗。”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我们去看看唐忠吧。”
谢钦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唐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状似昏睡,祖老头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正凝视着他。
看到三人进屋,祖老头点点头道:“你们来了。”
谢钦点头道:“收拾好了。”
看到谢钦的表情,祖老头问道:“有心事?”
谢钦摇了摇头,苦笑道:“问了一个蠢问题。”
其实祖予姬刚才说的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
应该说很熟悉才对,因为在一个月前,也是在这里,徐焕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谢钦没感觉如何,如今看到唐门护卫尸横遍地,再听祖予姬说起来,就有了一种切身的体会——乌衣社原是一个冷血的秩序维护机构,在它看来,每一个江湖人都是潜在的违规者。
江湖人的命不如俗世的狗,真是绝佳的形容啊。
祖予姬见他神情沮丧,便岔开话题问道:“爷爷,唐忠怎么样了?”
“我刚才给他把了脉,还好。”祖老头道。
“是用了什么药?”祖予姬又问。
祖老头表情凝重下来。
“龟息散。”
他沉声说道。
“啥玩意儿?”谢钦一愣。
“怎么会?”祖予姬一惊。
戚不二眉毛一挑。
谢钦看向祖予姬。
祖予姬向他解释道:“龟息散是唐门的假死药。”
“那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很正常吗?”谢钦不明白她为何那个反应。
祖予姬摇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龟息散是唐门的假死药,只有玄杖堂能做出来,因为他们专攻非致命毒药!”
“啊?!”谢钦大吃一惊,“这——”
“这很不正常。”祖予姬接口道。
谢钦一下回想起来,说道:“唐若若同学的堂哥……”
祖予姬再次接道:“是玄杖堂的少堂主,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惊讶了吧?”
谢钦点点头,他已经被震惊了。
“爷爷,确定么?”祖予姬问祖老头。
“十之**。”祖老头微微颔。
祖孙俩的神情都很凝重。
“让我捋一下!”谢钦忽然叫了一声。
他现在脑子太乱,亟需整理。
“……唐若若同学的堂哥是玄杖堂的少堂主,唐忠是紫明堂的护卫。”
“对。”祖予姬点头。
“唐忠中了玄杖堂的龟息散。”
“对。”
“唐若若同学的堂哥是听说九毒堂要对唐若若同学下手,才千里迢迢来报信的,结果被跟踪了。”
“嗯。”
“他来到别墅,九毒堂动突然袭击,只有他和唐忠幸免于难。”
“没错。”
“……而唐忠还中了他们堂的龟息散。”
“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谢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龟息散是唐若若同学的堂兄给唐忠的。”
祖予姬道:“只有这个可能。”
谢钦沉吟了一会儿。
“……这倒也说得通,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来得及救一个人。”
祖予姬皱眉道:“可这没法解释唐忠身上为何一镖没中,镖上都喂了剧毒,说明九毒堂是真动了杀心,就算唐忠假装猝死,按道理说,他们也应该补刀的。”
“等会!”谢钦忽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你说镖上都喂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