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筒道:“由表入里,由里出表,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循环往复,这倒也不奇怪,江湖上有很多先例,但是入时容易出时难,你的祖辈能全身而退,真的很幸运。”
谢钦摇摇头道:“孙叔,这您可就说错了,我家是地地道道的俗世中人。”
孙六筒也摇摇头:“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大多江湖人退出后都不愿提及往事,多说无益,徒增麻烦。”
谢钦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
“嗯……您说得也有道理,我家是从外地来的,但我从小在太连长大,所以不是很清楚祖上的事情。”
孙六筒问:“祖籍何处?”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谢钦没看到,他对祖辈的事产生了好奇,回答道:“湖北安除。”
“安除?!”孙六筒眉毛一挑,又问,“小兄弟,你姓什么?”
谢钦道:“姓谢。”
孙六筒闻言,顿时露出惊异神情,随即隐去,恢复如常,他看了看众人,随即摇摇头道:“没听说安除有什么江湖门派退隐的。”
“没有么?”谢钦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很久以前?”
“那也没有。”孙六筒又摇了摇头。
“这么肯定?”谢钦愣道。
孙六筒颔道:“当然,这个不难。”
谢钦没接茬,他知道还有下文。
果然,孙六筒又道:“原因很简单,但凡江湖中人要退出江湖,必然是出了大事,能出大事的人,名气都不会小,而安除,从古至今,没有出过姓谢的高手。”
谢钦想了想,又问:“会不会改了姓?”
孙六筒表情一变,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谢钦道:“我听人说过,古代有为了避祸改姓的事,过了几代,子孙都把那茬忘了,姓也没改回去,就这么一直沿用下来。”
孙六筒看着谢钦,忽然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真的不了解江湖啊。”
谢钦道:“孙叔这话的意思是……”
孙六筒笑道:“因为这种情况,是不会生在江湖中的。”
“为什么?”谢钦问。
孙六筒道:“改姓是大事,就算是迫不得已退出江湖,江湖中人也有自己的坚持,不会改姓。”
听了这个回答,谢钦当场蒙住,这也太奇葩了吧!都退出江湖了,还坚个哪门子的持啊!
他对孙六筒说:“退出江湖就是为了避难,他们不隐姓埋名,难道不怕被找上么?”
孙六筒笑了笑:“还真有被找上的。”
“都有了这样的先例还不改名?!”谢钦瞠目结舌。
“江湖中人嘛。”孙六筒摇头笑笑,语气有些感慨,“你说他们自欺欺人也好,说他们脑子有病也好,江湖中人就是这样的啊。”
可我碰到的江湖中人神智都很正常呀,谢钦心说,这哪是脑子有病,简直就是mdZZ。
这是,脑内灵光一闪,他又现了不对的地方。
“孙叔,我忽然想到一点,”谢钦对孙六筒说道。
“什么?”孙六筒问。
谢钦道:“照理说,一个家族要避难,他应该离开出事的地方,远遁他乡才对。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我的祖辈,可能并不是安除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众人闻言,面色数变。
孙六筒当场愣住,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谢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在他看来,孙六筒的表情好像是在抱怨,“你怎么那么聪明”。
这个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随即孙六筒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呵呵,谢小哥,你的思维倒是挺敏捷。”他笑着说道。
这跟谢钦刚才的解读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夸奖,一个是抱怨。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谢钦心想。
“确实有这个可能,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回老家查查。”孙六筒说到这里,看看谢钦,又看看众人,接着说道,“看有没有祖辈留下的东西,或许就能解答你的疑问了。”
谢钦一想也是,点了点头,心下暗忖,等以后有空去老家看看吧。
“哎呀,孙某太絮叨了,忘了各位朋友还有急事,”孙六筒一拍脑门,歉然地对众人说,“实在不好意思。”
“无妨。”祖老头的语气有些生硬。
孙六筒向众人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孙某就不留各位了,咱们后会有期吧。”
谢钦掏出nokeya-x,一看多快八点了,待会还要赶去机场呢!连忙拱手道:“后会有期!”
众人拱手道别,起身离开。
孙六筒送众人到楼梯口,站在楼上一直看着他们出门,转身回到雅间,斟了杯茶,抿了一口。
“呼,真是好险,刚才要是说错一句话,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那个小兄弟如此不简单,日后江湖怕是又要有大变故。”
他又抿了口茶,摇了摇头。
“这可是通天的大消息,动不得,绝对动不得。”
他叹了口气。
“真不该多嘴,现在又得花功夫忘掉了。”
谢钦他们离开后,唐忠开着太众回别墅拿了行李,又用嘀嘀叫了辆车。刚才是运送装备,必须小心谨慎,亲力亲为,现在拿行李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众人坐车前往同氷孑机场,在路上,谢钦感觉裤兜里振动了一下。
掏出nokeya一看,是一条微言,徐焕来的。
解锁屏幕再看,是语音信息。
谢钦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徐焕的声音响了起来。
“钦兄,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些人之所以不收尸走那么急,很可能是赶时间!”
谢钦听完吃了一惊,马上拍前座唐忠的肩膀。
唐忠回过头来,谢钦正要说话,忽然想到出租车司机还在,赶忙闭嘴,把徐焕刚才说话的内容打在手机上,然后亮给唐忠看。
唐忠看罢,表情一变,拿起手机摆弄起来。
谢钦的nokeya又振动了一下,一看是群,唐忠在群里了消息。
“五月六日是门主的八十大寿。”
谢钦一看这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时候,四堂的堂主和干部都要前往唐家堡祝寿。”
不好的预感已经呼之欲出。
徐焕来了消息。
“他们很可能打算在那天动手!这是一举拿下三堂领导层的最好机会!”
谢钦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好大的手笔!
唐忠回应:“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徐焕回应:“刻不容缓!幕后黑手肯定为此计划了很久,在寿宴上动手很可能是他们阴谋的最后一环,他们还有其他计划,估计在这几天时间里,就会逐步实施了!”
谢钦了一条消息:“现在玄杖堂肯定是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了,如果紫明堂也受到控制,到时候就是三个堂对付赤火堂一个了!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想了想,又了一条:“但是,之前我听大家说话的意思,就算不拉上玄杖、紫明二堂,赤火堂实力也远不如九毒堂啊,难道九毒堂要把他们当作炮灰么?”
徐焕回应:“也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届时九毒堂要面对可是三堂堂主和骨干以及精锐护卫,还有门主和长老们。唐家堡的情况我不清楚,阿忠你知道么,守卫力量如何?”
唐忠回应:“我没去过,只是听堂内一些老干部说起过,他们去了门主的七十大寿。”
徐焕问:“他们怎么说?”
唐忠答:“他们说,唐家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堡垒,难怪当年能挡住军队。”
徐焕问:“还有这种秘辛?”
唐忠答:“是民国的事了。”
“哦,你们被秋后算账那回……”徐焕恍然大悟。
唐忠回应:“不是那个,是更早之前,我门支持军阀的时候。当时川地鱼龙混杂,我门和袍哥是最大的门派。”
“袍哥?”谢钦提问。
“也叫哥老会,是四川的一个秘密反清结社。”唐忠回答。
“像天地会那样的?”
徐焕回应:“天地会是洪门的俗称,不过你说的没错。”
“哦哦,继续。”
唐忠回应:“为了争夺川地霸主的地位,我门和袍哥都支持了一股军阀,两帮人打了几年,本来是代理人战争,后来,有人叛出唐门,告诉了袍哥四堂的位置。袍哥就煽动他们的傀儡绕过军阀,直接攻击了我门。在他们袭来之前,四堂得到了消息,上报堡内,接到指令:各自固守本堂。”
谢钦疑惑地问:“堂?深宅大院怎么守啊?”
唐忠回答:“堂只是叫法而已,其实是碉楼,当时兵荒马乱,深宅大院哪里防得住。早在明末就建成了,为了应对匪患。满清中期翻修过一次,民国初年又修过一次。
“哦。”谢钦恍然大悟。
唐忠又来一条:“当时四堂手上虽有枪炮,各自的人手却远不如军队充足,最佳策略应该弃守三堂,聚到赤火堂防守的,当时它的碉楼规模最大,是最佳的防守位置。但当时四堂受门主钳制得厉害,凡是堡内指令必须接受,没有质疑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