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小洋楼外等了半个多小时,巴蜀气候温暖湿润,所以站在外面也不觉得冷,要是在北方就惨了,饶是今年回暖砸哦,但深夜的寒意也不是闹着玩的。
唐忠对众人说道:“差不多可以进去了,大家旅途劳顿,好好睡一觉吧。”
谢钦见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便摇了摇头,说道:“这天都要亮了,时间又那么紧,咱们干脆别睡了。”
唐忠道:“多少休息一会儿吧。”
祖老头道:“后生说得对,多少休息一会儿,往后几天估计也就没时间睡觉了。”
唐忠又道:“再说了,离麻将屋开门还有一会儿呢。”
“什么时候开门?”谢钦问。
“上午十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唐忠回答。
“这么晚?”谢钦一愣。
唐忠看了他一眼,反问:“哪儿有大清早起来打麻将的?”
谢钦一想也是。点了点头。
唐忠道:“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好吧。”谢钦表示同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因为他们除了麻将屋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众人便进了屋,小洋楼有六间客房,唐忠让大家自己选,然后自己先找了一个睡觉了。
众人各找房间,谢钦选了个二楼的,往床上一躺,疲乏劲儿顿时找了上来,他倒头睡了过去。
在睡觉期间,灼热和麻胀的感觉又交替出现了几次,身体上的不适直接反映到了梦境里,结果就是谢钦在睡眠期间怪梦连连。
到了中午,闹钟响起。
谢钦醒了过来,感觉浑身难受,又酸又涨。
不用问,肯定是那两粒大力丸闹的。
真希望药效早点过去啊……我的丹田啊,你可争点气,早日搞定那些真气呀,不然我成天顶着个debuff,难受不说,还耽误事啊……
谢钦坐起身来,穿好衣服,下到一楼的客厅。
唐忠和戚不二已经在坐等了,过了一会儿,祖老头和祖予姬也下来了。
唐忠见人齐了,便对大家说:“咱们先去吃饭。”
“我有问题!”谢钦忽然举起手来。
“说吧。”唐忠道。
谢钦便问道:“你们这有不辣的饮食么?”
唐忠一愣。
“……有是有,怎么了?你不能吃辣的?”
“对了。”谢钦大点其头,“我吃不了辣的。”
唐忠道:“我们这的饮食也不是很辣……”
我不信!
鲁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一个四川人说他们的饮食不辣的时候,绝对不要相信他。”
谢钦暗暗哼了一声,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四川的辣度有四种,正常辣、本地辣、特辣和辣死外地人的辣——最后一个是所有辣省限定的热烈欢迎。
当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唐忠说:“不行,我是一点辣也吃不了,吃了就会坏肚子。”
唐忠又愣了愣,这时众人也跟唐忠说,辣的有些闹不太住,还是去吃点不辣的料理吧。
谢钦见唐忠的扑克脸上现出懵逼的神情,不由暗暗摇头,唐忠真是没有身为四川人的自觉呢。
唐忠对众人说:“既然如此,那就去一家不辣的饭店吧。”他也怕众人集体坏肚子。
谢钦连连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唐忠拿出手机,打开白度地图,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不放辣的饭店,离这里还挺远。
众人一致同意,谢钦心想,远点也值了,总比吃那“辣死外地人的辣”好得多。
出门打车,一路无话,到了饭馆,点餐等待,大快朵颐。
吃完“早饭”,众人打车前往麻将屋咸都店。
麻将屋位于文候区珪蹊街一带,跟太连分店一样,也是在闹市区中,众人下得车来,便一眼看到了麻将屋三个大字的招牌。
推门而入,谢钦被烟味顶得呼吸一滞,一看里面乌烟瘴气,座无虚席,洗牌码牌声不绝于耳,要不是吆五喝六之声颇有川蜀风味儿,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在太连了。
麻将屋不会都是这个尿性吧?谢钦心想,再看周围,布局都跟太连分店差不多。
他转过头去,跟唐忠对视一眼。
“是山海局吧?”谢钦问。
唐忠点了点头,大步走到跟前,对柜台说:“我要来一盘山海局。”
接待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意外神情,点了点头,似乎跟唐忠认识。
谢钦见状,心下暗忖,可能上次唐忠网大连运东西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
接待员说:“明白了,”又看看谢钦等人,问道,“几位?”
“四位。”唐忠道。
“好,四位客人请到二楼雅间稍等。”接待员说罢,又招呼来一个服务员,让他带众人上楼。
众人来到二楼一个雅间坐下,等一会儿,就听拉门声响。
转头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戴着黑边眼镜,表情冷淡,不苟言笑,穿黑西装白裤子,打眼一看就像个上班族。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到唐忠时,视线定格了几秒,随后,他把右手拿着的麻将提包放到地上,拱了拱手,对唐忠说:“唐忠公子,好久不见。”
唐忠也拱拱手,说道:“好久不见了,王一万。”
王一万!谢钦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吃了一惊,这位莫非是孙六筒提到的那个朋友?!他转过脸去,上下打量起这位王一万来。
看他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工作多年的中年大叔。
这就是孙六筒口中的奸商?谢钦又看了他两眼,怎么也没看出奸商的苗头来,但孙六筒又没必要说谎,可他多看几眼也没看出什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啊,谢钦愣了愣,心里暗道,孙六筒是看着一副奸商样,内里却是个性情中人,这位大叔是正好相反么……表面不苟言笑,实际上是个大奸商……嘿!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王一万又向众人拱手,客气地说道:“各位朋友,初次见面,鄙人王一万,是这儿的坐商。”
众人拱手回礼。
王一万拿起麻将提包,迈步而入。
“足下不是陪唐小姐去外地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王一万问唐忠道,声音平稳,表情漫不经心。
“刚回来,”唐忠答道,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又道,“对了,你的老友向你问好。”
“老友?”王一万微微一愕。
唐忠从怀里抽出孙六筒给的名片,甩手一丢,名片便轻轻飘飘地落在了王一万的跟前。
王一万拿起名片看了一眼,随即表情一变,惊讶地说道:“……六筒?这老家伙还活着呢?”
唐忠道:“活得好好的,就是那边没什么生意,怪郁闷的。”
王一万放下名片,闻言看向唐忠,嘴上问道:“唐公子去了太连?”
“当然,不然上哪弄来这张名片?”唐忠反问。
“嗯……的确如此。”王一万说着又看了一眼名片,冷漠的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真是有年头没见他了。”他的语气有些感慨。
王一万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唐忠,嘴上问道:“他有什么话说?”
唐忠微微一笑:“他说,你看了这个名片,就不会为难我们。”
王一万听罢也笑了笑:“我觉得也是。”
他本来把麻将提包放在了桌上,说了这话以后,又把提包拿到了地上,接着一撩西服下摆,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行,我知道了。”王一万双手搁在桌上,双手交叉,对众人道,“看来我的老友跟各位很对脾气啊。”
谢钦道:“还行吧,主要他那边常年没客上门,也挺寂寞的。”
王一万颔道:“确实,东北是三教九流影响之外的地方,六筒真是受苦了,不过这是上面的安排,也没办法。”说罢看了谢钦一眼,问道,“小兄弟你是……?”
“无名小卒而已。”谢钦马上回答。
“哼……无名小卒么……”王一万微微颔,“好,我知道了。”
他又看向另三人,问道:“几位朋友怎么称呼?”
“不足挂齿。”祖老头摆了摆手。
王一万看向唐忠。
“唐公子,你这几位朋友还挺神秘啊。”
唐忠道:“他们是陪我来的,王先生不必在意。”
“……要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不过无所谓了,”王一万摇了摇头,随即面容一肃,“那好,我们来说说正事吧,唐公子,既然老友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就省去麻将议价的过程,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直接给你最低价,这样足下以为如何?”
唐忠点点头道:“正合我意。”
王一万颔,问道:“足下想问什么?”
唐忠道:“我想问的问题是,九毒堂最近有没有购置新房产?”
“没有,”王一万摇头,“但是规矩是规矩,这一条算钱,最低价。”
谢钦眼前一黑,得,这就尽显奸商本色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唐忠有些意外,没想到王一万会回答的如此简单明了,他想了想,又对王一万说:“我说的是,那种私下购置的,秘密的房产。”
王一万又摇了摇头。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