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想了半天，才对祖予姬说：“你说，古代的枪斗术和现代的枪斗术不同。”

“对对！”祖予姬连连点头道，“古代和现代不同，是因为受限于火枪的科技水平。到了晚清，洋人武力胁迫清廷开埠，大量舶来品涌进来，其中就包括火枪。洋人的火枪与当时的清朝火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至少领先了两个世代。”

“两个世代？”谢钦惊讶地说道。

“嗯，这个就要从火枪的展说起了。”祖予姬道，“火枪有前装枪有后装枪，这是说装弹的位置，前装枪是从枪膛前面装弹，而后装枪则是从枪膛后面装弹，后装枪要比前装枪先进。前装枪之间也有区别，用火绳点火开枪的，就叫火绳枪；用火石点火开枪的，叫燧枪。虽然都是单枪，但火绳枪从装填到开火过程复杂，有十几步之多，而燧枪却简单得多，从开火率，射程到命中率，都优于火绳枪。”

“哦……”

祖予姬道：“鸦片战争的时候，英**队用的就是燧枪，大败了装备火绳枪的清军。后来，西方又有了拉栓式的后装枪，也就是那种打一上一的步枪。”

“我知道。”谢钦点头。

祖予姬又道：“后装枪的射程、命中率和装弹度又比燧枪高得多，再后来，各种各样的连火器又涌进来，霹雳堂受到了冲击，他们意识到火枪已经大大落后于时代，便转而研究起了后装枪，为此还跟洋人合作。满清末年，兵荒马乱，大量火器涌入江湖，用火器的江湖中人也越来越多了。”

“诶？”谢钦一愣，这又跟他看得武侠剧里说得不太一样。

祖予姬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是啊。”谢钦点了点头，“我原以为，江湖中人应该对这种东西比较抵触才对。”

祖予姬道：“嗯，你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不过，这是一个误区。”

误区？谢钦道：“我在听。”

祖予姬没有马上解释，而是提了一个问题：

“你记不记得，阿忠早前说起的，唐门和哥老会火并的事？”

“当然记得，”谢钦点头，“民国时候的事对吧？”

祖予姬又问：“那你记不记得，双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武器？”谢钦一愣，“忠兄似乎没说得这么细致吧……咦？”

他心里一动。

“……是枪？”

“是呀。”祖予姬微笑着点点头，“哥老会引军阀进攻唐门，军阀下面的人都拿着枪，唐门要是光用暗器的话，是抵挡不住他们的，那时不但四堂失陷，唐家堡可能也会不保。”

“这倒是……”谢钦点头，下午听唐忠说起的时候没有细想，现在才反应过来。

祖予姬道：“这就是江湖中人对火枪的态度了，九流帮派非常务实，他们知道火器的杀伤效率比刀剑高得多，有钱有权的大帮派就大量购入火器，而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也要想法弄到几把逞威风，因此，火器很快就在江湖上流行起来。但如此一来，也打破了霹雳堂常年来对火器的垄断，它不再是一枝独秀了。”

“你说的是九流帮派，那些个三教名门呢？”谢钦问道。

祖予姬答：“一开始，三教名门是比较抵触的，但他们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

原来如此，谢钦心说，看来那些三教名门应该是吃了大亏，估计是弟子行走江湖，一言不合，拔剑就上，结果被九流子弟一枪打死之类的。

他想了想，又对祖予姬说：“有一个问题。”

“说吧。”祖予姬点头。

谢钦道：“要是江湖中人对火器如此重视，为什么霹雳堂还能长期垄断火器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外传啊。”祖予姬道。

好嘛，谢钦心说，这还真是简单。

“不外传，那可以去抢啊。”他对祖予姬说。

祖予姬笑道：“先，得能打得过，其次，得能找到霹雳堂的所在。”

谢钦顿时语塞，忘了霹雳堂长期低调了，它的所在估计跟唐家堡一样鲜为人知。

谢钦道：“那……可以袭击落单的弟子啊。”

“就为了几把火枪？”祖予姬失笑，又道，“拿回去做什么？”

她这话说得让谢钦心里没底，回应道：“研，研究啊。”

“你以为江湖上有多少霹雳堂那样的技术宅门派？”祖予姬反问。

“呃……”谢钦再次语塞，以自己对江湖的了解，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祖予姬又道：“如果真能研的话，早就遍地都是火器了，江湖又不是科学家聚集地，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是大老粗，你给他一把火枪他都不会用。就不说火枪的制法，光是火药的炼制，对他们来说已经难如登天了。“

“好吧……”谢钦无言以对，确实是这个道理。

祖予姬道：“又扯远了，回到刚才的话题，西方火器涌入国内，一方面，江湖中持枪的人越来越多，打破了霹雳堂的垄断地位，另一方面，霹雳堂经过研究，也逐渐掌握了西方的火器，并改进了枪斗术，跟《重装任务》的枪炮武术有些类似，通过身体的一些动作来规避子弹的弹道，再以手中的枪械回击杀伤对手，讲究的还是快、准、狠。而且枪斗术中的‘斗’字，霹雳堂也没有落下，他们又对火枪做了魔改，霹雳堂的枪斗术高手既是枪法高手，也是短兵器高手。”

“……真厉害啊。”谢钦听得瞠目结舌，还能躲子弹这么神奇？简直跟《黑客帝国》一样！

祖予姬看看谢钦的表情，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惊讶，其实这种枪斗术远没有电影里那么奇幻，只是能应付一般状况而已，真碰上那种乱枪齐射的场面，也只有被打成筛子的份。”

“哦……”谢钦心说，能应付一般状况就很厉害啦。

“话说回来，虽然没那么奇幻，不过比起那些大喇喇站着开枪，连掩体都不知道躲的江湖中人，已经强出太多了。所以，霹雳堂又在火器时代的江湖中再一次崭露了头角。”

那是，大喇喇站着开枪，这一看就是射击网游玩多了，跟人对枪对出习惯了……诶，话说那时候也没有网游吧……谢钦暗暗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么开枪在一般战士眼中就是活靶子，何况那些枪斗术高手呢？他们不称雄谁称雄。

谢钦接受了这个设定，又问祖予姬：“那后来呢，为什么又说霹雳堂‘北精于技，南长于器’呢？”

祖予姬道：“因为民国年间的分裂。”

“嗯。”谢钦点头，这事儿还是知道的。

祖予姬又道：“霹雳堂分裂的时候，北霹雳堂带走了枪斗术的全部技法，导致南霹雳堂的枪斗术残缺不全，只能依靠改进枪械来弥补，所以才有了‘北精于技，南长于器’的说法。”

“为什么不能再研究新的枪斗术呢？”谢钦问。

祖予姬笑道：“要是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当年改进枪斗术的，是一个天才人物，设计出了很多精妙绝伦的招式，往后霹雳堂再也出过这号人物，枪斗术是从多次实战中诞生的，说是诞生于鲜血中也不夸张，想从头再来，实在太难。”

谢钦想了想又道：“可是，南霹雳堂中，应该有熟悉枪斗术的高手吧？他们可以依靠记忆，再画出来不就得了呗。”

祖予姬道：“问题是，霹雳堂分裂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火并，南霹雳堂的枪斗术高手都死绝了。”

“这还真是……够惨的啊。”谢钦咋舌。

“谁说不是呢。”祖予姬摇头而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南霹雳堂怕是从此一蹶不振了吧。谢钦心说。

“话说，小玉，你之前说，你这把枪是北霹雳堂的前辈给你的？”

“是呀。”祖予姬点头，把小提琴盒拿到桌上，打开了，那把形状奇特的枪再次以零件的形式出现在谢钦眼前。

“北霹雳堂的技术不如南霹雳堂，”她向谢钦介绍，“不过，前辈在打造这把枪的时候，已经把北霹雳堂掌握的所有技术都运用上了。”

“哦，难怪这把枪形状这么怪呢。”谢钦半开玩笑地说道。

祖予姬笑道：“怪是怪了点，不过蛮好用，一些部件还能当武器用呢，你看——”她说着拿起了枪托，冲谢钦亮了亮。

谢钦一看，要说枪托的话，确实是枪托的样子，不过总感觉形状怪怪的。

祖予姬道：“这是前辈仿照印第安战棍做出来的。”

“印第安战棍？”

“对。”祖予姬点点头，“就是北美印第安人的近身格斗武器。”

“喔……”谢钦点了点头，虽然没听说过，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然后又感慨，这么多年来，霹雳堂还是保持着魔改的特色，而且还越改越国际化，连北美兵器都拿来作参考。

祖予姬又道：“上次你也看到了，这把枪有很多功能，像打麻醉针啦、架绳索之类的，不过，唯独不能打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