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驹忽道:“书彦,我们今晚就去营救家骥吧。”
唐书彦闻言一愣。
“……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没有。”
唐家驹摇了摇头,异常简短地回答道。
他之所以提议现在去救唐家骥,是因为他刚才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唐家骅真的是那种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野心家的话……那么家骥就危险了。
他没打算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现在唐书彦一心全在他父亲身上,如果现在告诉他的话,他很可能会着急起来,人一旦着急,就容易冲动。
就算他能保持镇定,也不能说。如今是关键时刻,营救唐家骥更是要经过一番从长计议,毕竟囚禁他的地方戒备森严,而守卫外围的还是玄杖堂的子弟。所以还是不要说出来动摇军心的好,因为这个行动若是失败,那么众人先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心里这么想着,唐家驹便对唐书彦说:“营救的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嗯……也好。”
唐书彦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算是背叛了赤火堂,虽然明面上还没有暴露,唐图也答应要帮忙,但还是有风险,万一像唐家驹说的那样,发生什么变数的话……
还是尽早展开营救的好。这样就算赤火堂发现了真相,他们手里也没有大家的把柄了,不用担心会受到束缚。
唐书彦和唐家驹是营救唐家骥的关键人物,既然他们二人都同意了,众人也没有异议,于是,大家便商定连夜赶往盾山营救唐家骥。
与此同时,在盾山的某个大院落,一个人正在跟另一人下棋,暂且把他们称作“神秘人甲”和“神秘人乙”吧。
神秘人甲捻起一枚棋子,悠悠地说道:“现在九毒堂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可笑他们还不自知。”
神秘人乙正在低头看着棋盘,听了这话,头也不抬,只是回应道:“他们不自知,那真是再好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了,你我就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嘿嘿,”神秘人甲微微一笑,“我的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保密工作更是相当到位。你就放心吧,唐家骓和他的那些幕僚绝对不会知道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神秘人乙依旧低头盯着棋盘,“我可不想大事没做成,先把命给丢了。”
“不会的,”神秘人甲笑道,“你我都是要大富大贵的人啊。”
“嗯,如果做成了,那我们就真的大富大贵了。”神秘人乙回应道。
神秘人甲道:“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只差一个好日子,等好日子一到,我就送唐月亭那个老东西上路。”
“好日子?”神秘人乙抬头斜了他一眼,说道,“过几天不就是好日子么?生日大寿,名副其实的良辰吉日……啊,应该说是良辰忌日才对。”
“嘿,忌日。”神秘人甲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这个词用得好,可笑门主不自知,吉日竟变成忌日喽。”
神秘人乙又开始低头看着棋盘,说道:“得了,别贫了,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神秘人甲问道,手起子落,啪的一声脆响,稳稳地落在了星罗棋布的棋盘上。
神秘人乙道:“玄杖堂的病秧子,和紫明堂的小姑娘,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
“道具嘛,到了没用的时候,就该扔了。”
神秘人乙说着,脚尖在地面上点了一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神秘人乙道:“你要是这么做的话,那病秧子的儿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嘿,岂止是不会善罢甘休,”神秘人甲笑了起来,“他会跟我拼命。”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神秘人乙问道,“他儿子可不是一般人物,你这样等于是平白无故给咱们增加了一个强劲的敌手,这无利可图啊。”
“可是,留着那病秧子一条命也无利可图啊。”神秘人甲摊了摊手说道。
“你留着那病秧子,不就能要挟他儿子了么!”神秘人乙厉声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没病秧子,他儿子怎么可能乖乖干活?”
“嗨呀,”神秘人甲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要他儿子以为他还活着,他就会乖乖听我们的话。”
“所以你是要空手套白狼?”神秘人乙道,“真不是我说你,你本来手里有张王牌,为什么偏偏要换成一张空头支票?”
“这是难免的啊……”神秘人甲叹了口气。
“听我一句,留那病秧子一条命,也留那紫明堂的小姑娘一条活命,对咱们有好处。”神秘人乙说道。
“遗憾的是,这两件事情,我都办不到。”神秘人甲摇了摇头。
“你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了?”神秘人乙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神秘人甲道:“首先,紫明堂那小姑娘死了,对我们更有好处。”
“什么好处?”神秘人乙问道。
神秘人甲回答说:“刚才传来的消息,唐家驹已经相信了唐书彦给他灌得那些黄汤,以为是九毒堂绑架了他的女儿呢……嘿,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个锦上添花,让‘九毒堂’杀了他的宝贝闺女好了!”
“什么?!”神秘人乙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
神秘人甲微微一笑:“女儿被九毒堂的人害死了,唐家驹再怎么淡泊,还不得跟九毒堂拼命?”
神秘人乙“啊”了一声,身子靠到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主意……平心而论是不错,但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嘿嘿,无毒不丈夫!”神秘人甲道,“何况我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时候就更要狠下心啦!”
神秘人乙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道:“这个暂且不提,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个病秧子?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么?”
“哎,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他。”神秘人甲连连摆手,“正相反,其实我想让他好好活着呢。”
神秘人乙没听出他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是问道:“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甲道:“遗憾的是,他没撑下去。”
神秘人乙闻言吃了一惊。
“什么?!”
神秘人甲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下面人绑那病秧子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就非常糟糕啊。”
神秘人乙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几分,表情顿时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神秘人甲道:“他身体状况不太好,下面人的手段又粗暴了些,所以……”
神秘人乙脸色一沉。
“你把话说明白。”
“……总之,是没法达成你的要求了。”神秘人甲还是说得很委婉。
不过这回神秘人乙完全明白了。
“你,你……”
他抬手指着神秘人甲,说不出话来。
“唉,”神秘人甲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王牌变成了废纸,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这么凑合着用。”
“……你刚才不是还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么?”神秘人乙沉声说道。
“哦,是很顺利啊。”神秘人甲说,“除了这件事以外都很顺利,而且这件事吧,唐书彦他不是,还不知道么?”
“……他最后永远不要知道,”神秘人乙瞪了神秘人甲一眼,然后冷冷地说道,“否则,玄杖堂和紫明堂都会变成我们的死敌,到时候,被联合起来干掉的,就是你们赤火堂了。”
“哎哟,不会的,”神秘人甲连连摆手,“我还等着您来出手救我呢!”
“别想了,”神秘人乙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东窗事发了,我是不会出手的,你也别供出我来,你的失误,就由你自己来背锅吧。”
“那可不行啊。”
神秘人甲摇了摇头。
神秘人乙的表情陡然一变。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大人,”神秘人甲道,“我们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有朝一日我损了,您也不能独善其身啊,就算您有这个心思,我也不会让您如愿的。”
“你是说,想揭发我?”神秘人乙冷冷道。
“哎哟,揭发这个词多难听,”神秘人甲道,“不过就是让您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罢了。”
“这对我不太公平吧?”神秘人乙反问道,“执行出问题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拉上我垫背。”
“别忘了,撺掇我这么干的人,可是您呀。”神秘人甲笑得意味深长。
“那又如何?”神秘人乙反问道。
“如何?呵呵呵……”神秘人甲笑道,“教唆犯,和甩手掌柜,这两个差使不能都让您一个人做了,那样未免也太轻松了。要知道,”他竖起右手食指,“每一行都有风险,既然参与进来了,就得负责,您是最初提出要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所以理应负起责任嘛。”
神秘人乙听了这话,冷冷一笑。
“你说的我都明白,也没说错,但问题是,凭什么要我给你的错误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