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期间是不允许去寝室上厕所的,只能使用位于操场南边的一个旱厕。
当然是在那附近训练的班级近水楼台先得月啦,虽然这么说感觉怪怪的,但事实也是如此啊。嗯,我们这些在操场中间位置训练的班级也没差啦,但那些北边角落训练的同学们就悲剧了,他们去旱厕比回寝室都远,真是有一利有一弊啊,谢钦边走边想。
“王人和吴恪真是太坑爹了!尤其是吴恪,连坑我两次了!”走在旁边的鲁成虎还在为刚才的比赛结果愤愤不平。
说到底你不也是想坑了他俩拔得头筹么?所以你们都是彼此彼此啦。谢钦心里这么想,嘴上安慰道:“没办法,李明海歌唱的确实不错。”
“他就是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再加上两个坑队友我真是无力回天了!”不说还好,一提李明海鲁成虎更来气了。
他们什么时候又成你队友了,你这定位标准实在是奇怪得很呐。谢钦暗自嘀咕,就听鲁成虎嘟囔道:“我只剩半瓶水了啊……”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为何这么努力了,看来你今天会比臧志朝还难过呀……谢钦忽然有些同情鲁成虎了。
走到旱厕门口,一股刺鼻的气味飘了出来。还真是个典型旱厕呢,谢钦心道。
这旱厕的内部构造也非常典型,左边是小便池,右边是大便池。谢钦看了一眼,入目可见的两个坑都有人,不知为何都是以头朝墙的姿势,把白花花的屁股露在外边。
喂喂,一般都是头朝外吧,朝墙的话外面的空气岂不是一点都进不来?那样味道会更浓烈吧,到底是什么神人想出这种姿势的,而且看你们这么一致,八成是一个寝室的吧,不会被熏晕过去吗?谢钦倒有心凑过去问问他们什么情况,但想想自己一个别班的也不好开口,而且看他们酣畅淋漓的样子似乎一时半会也不会晕过去,暗道我管这闲事儿干嘛,就直接往小便池走去。
他和鲁成虎两人正在方便着,吴恪捂着肚子冲了进来。
吴恪现在心情无比郁闷,鲁成虎这厮从昨晚就坑我,今早又把我的蛋打个稀巴烂,本来想借着“休息间小歌会”——范教官您的命名品味真的很独特啊——的机会反将他一军,让他尝尝半瓶水撑过一天的滋味……嘿嘿,我可是还有三瓶水哦!想到这里吴恪又觉得自己好像挽回了些许颜面。
一想到稀巴烂的鸡蛋,吴恪就又想起了夹生的蛋黄,清理那些稀溜溜的黄色液体很费功夫啊,该死的鲁成虎!等会儿,说起来,我今早吃的鸡蛋好像……也是夹生的。
坏肚子的原因是这个么?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可怕声响,吴恪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得快点啊!吴恪感觉自己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跑到大便池的第一个隔间,他正要在心里为自己的坚持欢呼,结果现第一个隔间……居然有人。
我靠!不带这么玩的!吴恪深吸一口气,冲到到第二个隔间前……也有人。
我感觉要壮烈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第三个隔间前……还是有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他捂着肚子慢慢挪到最后一个隔间……竟然还是有人啊啊啊啊啊!!!
你们搞我是吧,看我坏肚子你们要搞我是吧!还动作一致地来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给我开嘲讽是吧!好好好,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嘲讽!吴恪气昏了头,他完全没现这些白屁股主人的制服和自己身上的迷彩服有些许不同。
(出自金庸所著《笑傲江湖》,是令狐冲踹倒青城派弟子之后取笑他们的台词,原意是把人推或者踹个屁墩,这里系吴恪误用。)
一声隐含戏谑和愤怒的大吼在旱厕里响起:“瞧这一排大白腚——”
谢钦和鲁成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看吴恪的长音还没拖完,一脸坏笑地捂着肚子以睥睨的姿态俯视四个大便池隔间,好像是在说“没错就是大爷我说的,你们抓紧时间完事滚蛋大爷要方便”。
然后谢钦看到大便池隔间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第四个隔间白屁股的主人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黝黑的斯文面孔——刘教官。
吴恪也看到了,还兀自拖着长音的“腚”字瞬间平地而起蹿升到了一个尖锐的音节。
“——哎呀教官!”
“瞧这一排大白腚——————哎呀教官!”
刘教官还没说什么,吴恪的腹痛却似乎被他给治好了,整个人马上生龙活虎地以百米冲刺的度离开了事现场。
其他三个白屁股的主人也回过头来,看模样都是教官。
谢钦马上转过身乖乖地该干嘛干嘛,心道吴恪这下真的玩大了。鲁成虎反应也不慢,但人转过来后肩膀一直在剧烈抽搐,谢钦心道你这样气人效果是有双倍暴击加成的,还不如正面大力狂笑来得好一点。
说到底这种场合是很严肃的,谢钦屏息静气,眼观鼻鼻观心,将整个人全身心投入到方便这个过程中。
后面四个教官已经快解决完毕,相互看了看,最后目光都落到刘教官身上。刘教官微微点头,意思是交给我吧。于是其他三个教官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事现场。
刘教官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还在方便的两人身上,鲁成虎肩膀的鬼畜动作他早就看见了。
他走上前拍拍鲁成虎的肩膀笑道:“行了别装了,看着跟癫痫似的。”
鲁成虎吓得蹦了起来,差点尿鞋上了!人还在强作镇定:“装什么?教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刘教官呵呵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打开说道:“呼叫老范,呼叫老范。”
范教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老范收到,请讲请讲,完毕。”
刘教官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剃圆寸的同学归队了?完毕。”
“是那个刚才上厕所的学生吗?”
刘教官似笑非笑地看着鲁成虎,“没错,就是他。让他围操场跑十圈,别问为什么,完毕。”
“收到收到,喂那个圆寸头你过来!”
刘教官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对了老范,先让他到厕所把他该干的事儿干完再去跑圈,完毕。”
谢钦和鲁成虎两人心里一惊:什么!都到了这一步教官还在关心吴恪的身体吗!现在想想,教官除了有些腹黑,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范教官在另一头大喊道:“对,就是你,圆寸头,你先去厕所把你没干的事干完了,再围操场跑十圈!别问为什么!”
刘教官笑呵呵地收起了无线电,又拍了拍正在呆的鲁成虎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装了比较好哦。”
鲁成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候再说这句有点儿过于晚了,谢钦心里叹道,表面不动声色。
刘教官的笑容越和蔼起来:“教官非常喜欢诚实的同学哦。”
你把我当小学生哄呢!鲁成虎决定装傻到底,继续充愣道:“哎呀,教官,你怎么也在这?”
太假了啊!假到完全无法接受啊!谢钦心里吐槽,表面不动声色。
刘教官的笑容依旧不减,谢钦和鲁成虎暗自佩服这人脾气真好,但我不会承认的!鲁成虎又暗自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看,主犯已经被正法了呢。”
“主犯是什么?”
是装傻不是装弱智!谢钦心里啐道,表面不动声色。
刘教官依旧耐心道:“古语有云:主犯重判,胁从不问,这话用到刚才那事儿本身也不太对,教官知道你跟那圆寸头没什么关系,胁从一说也就根本不成立,更何况古语还有云不知者不怪呢。”
“呃……”鲁成虎表情有所松动。
刘教官你真的有当政委的天赋。谢钦心里赞叹,表面不动声色。
刘教官的笑容已经慈祥得有春日阳光的感觉了:“所以我知道你跟刚才那事儿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想让你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只有认识到错误,才能进步啊。”
“……”鲁成虎的表情像是被天使救赎了灵魂。
刘教官你有个在微博上心灵鸡汤的副业吧,八成是某个大V。谢钦心里乱想,表面不动声色。
“那么,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鲁成虎鼓起勇气,现在是时候认识错误走向进步了!大声说道:“对不起教官,我不该因为刚才吴恪说‘瞧这一排大白腚’被教官现而幸灾乐祸地大笑,都是我的错!”
连跟吴恪的恩怨都隐约给交代了啊!谢钦心里大惊,表面不动声色。
刘教官笑着拍拍鲁成虎肩膀,柔声道:“没事没事,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把持不住笑起来的,毕竟是人之常情嘛。”说罢自己就朗声大笑起来。
真是个人物啊。谢钦心里赞叹,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鲁成虎愣了愣,随后也爽朗地大笑起来,谢钦心道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现实版,但想了想这事儿本身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于是决定不加入他俩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