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两人头顶的喜灯越聚越多,但阻击两人的“蛇虫鼠蚁”却越来越少。但两人前进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慢。
此时两人才知道,一开始人数众多不过只是炮灰,现在才睡旗鼓相当的对手。可这些人似乎不太愿意群起而攻之,选择一个个上,这才让两人有了可乘之机。
战况在此时陷入胶着,而大殿之上的宾客却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大殿之中已摆起了两张桌案,桌案之上放在一红一蓝两色竹筒,竹筒中装满了竹签。而那竹签之上,分明撰写着一行行小字,似乎与在场宾客不谋而合。
原来这一众宾客在两人离场后,便张罗着要晚点有意思的。架不住大伙的呼声,寒鸦老人也破例一次,在这淬鸦谷大殿之中,坐起了庄。而赌的条件便是,这两人谁能最快到达约定地点。
李存进自然不甘示弱,率先站到了红色竹筒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纳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也不愿驳了了大伙的雅兴,站在了蓝色竹筒处。这下赌局已成,寒鸦老人走到两人之间,轻咳两声,抬手一招,四周涌出七八名黑衣人,将写着小字的竹签分别交到了在场宾客手中。
这些宾客有些啧啧称奇,寒鸦老人却笑着解释道:“此前广发邀贴,便依照名单做了一份竹签,原意是用来举牌竞礼,没想到在此处便率先派上了用场。”
众人恍然,寒鸦老人这才接着说道:“那诸位听好了,规则很简单,你们认为那边能够率先到达约定地点,就将竹签投入相应的竹筒中。淬鸦谷会派人全程盯着,保证绝无疏漏。至于彩头嘛,可从彩礼之中任选一件,无论贵重与否,绝不干涉。”
在场宾客闻言皆是喜笑颜开,但有人似乎仍有疑虑,“那没有选中的暂且不论,那些选中的人中,又该怎么去选出呢?”
寒鸦老人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便接着说下去,“看来诸位都有些心急,当然不可能人手一件,还得从诸位选中的人选中挑出一位。那就只能等到明日,待小女抛绣球时,谁能抢中,那便是谁的。诸位以为如何?”
在场众宾客议论纷纷,却并无人提出异议。寒鸦老人见此一拍手,朗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淬鸦谷百年盛世,就在明日。”
一阵欢呼声后,众宾客开始有有条不紊的前往两边竹筒投入竹签,一番下来,竟是相较不多,仔细算下来,还是李存进这边要稍多一筹。或是因为此人率兵来此的缘故,众宾客对他仍是有几分忌惮,若是就此得罪,恐怕一出淬鸦谷,便会断送性命。
而那些并不惧怕之人,或许一早便与明月楼有所关联,或许自身就有依仗,或许有意巴结,这才将竹签投入明月楼的竹筒之中。
李存进并非记仇之人,但这种潜在的威胁还是得多多小心。所以刻意留心了这些并未投给自己的宾客,待此间事了,回到驻地便将这一众人各个击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淬鸦谷探子急匆匆赶来回报,“火恕已击杀来犯者七十六人,蓝沁已击杀来犯者七十五人,两人进度相当,此时都困在三分之一处,似乎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阻碍。”
寒鸦老人挥手斥退来人,笑着说道:“看来两人伯仲之间。不过,若是相差太大,反倒会少了诸多乐趣,如此一来,诸位是否还要加大赌注呢?”
在场宾客闻言顿时雅雀无声,半晌过后才开始窃窃私语。此时谁也拿不准谁能夺取此次赌局的胜利,寒鸦老人在此时添一把火,不知意欲何为。
李存进心思急转,目光闪烁不定。刚才赌局之时,他便有些不悦。这种事本就上不得台面,为何还要搞这么一出。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才借坡下驴,应了赌局。纳兰却是不以为意,任由众人议论纷纷,他亦如老僧入定。
寒鸦老人自然将两人的这番举动看在了眼里,随即笑着问道:“那诸位可否堵上一条命?”
这一句脱口而出,彻底将众人震在了当场。刚才不过是一场不论输赢,却不会关联身家性命的“小赌怡情”,此时若是加了这“赌注”,可不单单是赌局成败的问题,更会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未等众宾客开口,纳兰便以不容拒绝的语调柔声道:“玩玩又有何妨?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李存进此时仍在掂量利弊,被纳兰这么一戳破,只能应承下来,“那便玩玩,诸位意下如何?”
想来他开口,这些人必然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这一众杀手之中,与在场宾客渊源颇深,他也想就此探出,哪些人在背后搞鬼。所以寒鸦老人开口一提,便直戳这一众心怀鬼胎的宾客痛处,才惹来众人的七上八下。
似乎不想再理会众人的叽叽喳喳,寒鸦老人一拍手,声若惊雷,震慑四方,唯有纳兰和李存进纹丝不动。“既然大家并无异议,那便这么定了。若是哪边输了,便要回答赢得一方三个问题,若是任何隐瞒,血溅三尺,绝不姑息。”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今日来此并未察觉有异。此时看来,此处乃是一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存进似乎猜到了寒鸦老人言语中的弦外之音,笑着问道:“寒鸦老人是怕这里面有人心怀不轨?”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李存进此言所指为何。寒鸦老热却是不怒反笑,“难道将军觉着,这一众宾客个个都是良善之人?”
李存进拍手鼓掌,“来时便听说寒鸦老人能说会道,还是远近驰名的美人。今日一见,确实让在下好生仰慕,若是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
寒鸦老人面容微动,将心中怒意强行压下,振振有词,“将军抬举,不过奴家已过不惑之年,实在难以承受将军厚爱,还望海涵。”
李存进却并未就此退却,反倒想上前动手动脚,被纳兰拦住,顿时怒从中来,“怎么,明月楼主也想分上一杯羹?”
“将军所言差矣,明月楼江湖小门小派,本就上不得台面,又怎敢跟将军一较高下。只是此处那是淬鸦谷,我等皆为客,还需恪守礼数,免得贻笑大方。”纳兰说的不卑不亢,挡在正前也不退让一步,反倒让李存进有些写不来台。
李存进此时已有些绷不住,暴喝一声,“纳兰小儿,那就手底下见真招。”
说着便使出“黑虎掏心”,朝着纳兰抓了过去。纳兰面容微动,只是脚下微微转动朝着后方一挪,堪堪躲过这一手,抬手一带,将李存进推了出去。李存进在刚才过招之中便察觉到纳兰内劲深厚,可此时骑虎难下,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便还想再碰上一碰。
寒鸦老人并未出言阻止,反倒做起了壁上观,乐得看两人针锋相对。此时的她,有意借这一出考验两人,若是下定决心,便不能再有更改。刚才纳兰出手,确在他意料之外,此时心中好感更甚,有了偏向之意。
两人过了数招,在场中众人看来不相伯仲,李存进却是叫苦不迭。他一身横练,内劲却是薄弱许多。反观纳兰内外皆修,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终于,在再次对掌之后,纳兰主动提出停手,这一幕不光让李存进感到意外,就连寒鸦老人和一众宾客都不知其意。
可寒鸦老人立马会意,直觉告诉他,再继续捉对厮杀下去,李存进必死无疑。纳兰似乎并不想就此结下梁子,或许李存勖授意不可伤其性命,这才手下留情。
李存进此时胸中血气翻涌,不得不提起一口气息再强行压下,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有些窘迫。此时淬鸦谷探子又跑来禀报,“火恕已击杀来犯者一百一十三人,蓝沁已击杀来犯者一百一十四人,双方已突破阻碍,正快速向阁楼进发。”
这难得的好消息,让李存进心中一喜,这才将翻涌的气浪稍稍压下,冷眼望着纳兰。可白衣纳兰却是丝毫不慌,依旧气定神闲,似乎对火恕信心十足。可一旁的寒鸦老人却是有些担忧起来,若是按照这种进度,恐怕李存进将更胜一筹。
纳兰却赶巧不巧在此时开口道:“李将军,你可是觉得,胜券在握?”
李存进自然没有丝毫谦虚之意,朗声笑道:“那明月楼主可觉得还有胜算?”
纳兰拂袖快步走出大殿,“在我看来,这一切早有了定论。诸位请看……”
随着纳兰抬手一指,大殿之外天际中的喜灯早已不似刚才模样,纷纷朝着两个方向荡去。而一观之下,似乎朝着火恕方向更多一些。李存进隐隐觉着有些不安,却还是强行绷紧了面子,“那又如何?”
纳兰回身望向众人,“不出一时三刻,结果自然知晓!”此时纳兰,宛如天人下凡,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