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上,韩侂胄没再问什么,事关韩家的事情韩绛都会告诉他。
与韩家没关系的,或是关系不大的,韩侂胄也不太习惯事事追问。
倒是品上一壶香茗,手谈几局,忘记临安城内的争斗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快事。
两天后。
迟迟不想回临安,被韩俟和王仲行连哄带骗弄回临安的。
赵扩回到临安,韩绛接的船。
一见到韩绛,赵扩就抱怨上了:“叔父,你可知道那本书马上就要完成总纲,这时候叫我回来,你也不帮我。”
韩绛也不说话,亲自上手就去扒了赵扩的外衣,然后三两下给赵扩套上素服。然后拉着赵扩:“赶紧入宫,入宫之后什么也说,先哭。”
“哭,怎么哭。”
赵扩对太上皇没什么感觉,从小就没有见过几次。
自李凤娘当上皇后之后对太上皇非常差,肯定不会让自已的儿子去见太上皇的,所以太上皇对于赵扩来说,非常的陌生。
韩绛只是拉着赵扩上马车,也不劝。
到了皇宫门口,韩绛拉着赵扩下了马车,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物,将一些粉喷到了赵扩的鼻子里后说道:“前几天你王府失火,烧到你书库了。”说完,拉着赵扩仆到了宫门前,轻声说道:“哭吧。”
韩绛喷的东西是好东西,穿越前他就玩过。
皂角黑壳到夹之间的白色物质,刮成粉,这东西只需要指甲盖一点点就保证你眼泪鼻涕流半小时停不了。
赵扩哭了。
一来是皂角粉实在厉害,二来是想到自已的书库起火。
韩绛陪着跪在旁边:“大哭,高呼祖父,想一想你要是早一点回来,说不定书库还起不了火呢。”
赵扩大哭,高呼自已回来晚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感动了,宫门前哭声一片。
哭够一刻钟,韩绛这才拖着赵扩入宫,先去见慈烈太后。
一进慈烈太后的宫中,韩绛直接就把小银盒献上:“祖姨母,嘉王殿下哭不出来,为怕百官挑事我用了皂角粉。”
虽然是作假,可韩绛处理的挺好。
赵扩坐在地上,一边擦着脸一边用视线看着四周。
突然间,他发现少了一人。
而且是他最想见到的那一个。
慈烈太后重重一巴掌拍着扶手上,准备训斥几句,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摆了摆手:“带他去见大娘娘吧。”
“是。”
韩绛施礼,拖着赵扩又往李凤娘那里去。
到底李凤娘宫里,韩绛又拿出一盒皂角粉,三言两语解释了用处后说道:“娘娘,这不哭几声百官肯定会挑事的,这个好用,娘娘收着。”
赵扩却直接坐在李凤娘脚边:“母亲,曾祖母宫中有个宫女不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赵扩竟然还说这个。
李凤娘抬就打。
因为不能打脸,在背上打了几巴掌赵扩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继续说道:“有个宫女不见了。”
李凤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一个?”
“姓杨的宫女,叫桂枝。”
李凤娘看了一眼韩绛,韩绛心中很震惊,因为他知道这是谁,可脸上却是一脸迷茫。
李凤娘问:“绛哥儿,你可知道?”
“大娘娘,我连人都分不清,我好不容易才从宫女服色中分清品阶。”
李凤娘让韩绛出去叫了自已宫里的总管太监进来询问。
总管太监说道:“这事听说了,太上太娘娘宫里有宫女出宫采办,与一个八品小官有苟且之事,被一个入室的小贼撞破,打斗之中也引出许多人围观。依规矩这要是重刑的,太上太娘娘仁厚,从轻发落,面上刺字后贬了乐籍,那小官捐了八百万钱后领回去为妾。”
总管太监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报大娘娘知,因为这事不好听,所以宫里知道的也不敢乱传,正巧办这差事的是和我一同进宫的,所以我才知道。”
赵扩脸气的发白,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韩绛赶紧把赵扩拉住:“殿下,殿下,眼下大事为重,大事为重。你是五使之首,没什么比大礼更重要。”
李凤娘一巴掌扇在了赵扩脸上,赵扩这才安静下来。
李凤娘对韩绛说:“绛哥儿,带他去办他应该办的事。”
韩绛施礼:“娘娘,非是臣不愿意,而是依礼此时应该则朱侍读。”
“恩,你去吧。”
韩绛带着赵扩到了宫内一处办公的地方,这地方在韩绛形容就是太上皇的治丧委员会,朝中有头有脑的重臣都在这里。
钱家的钱荨逸、钱泓宣也在,他们是议谥组的成员。
韩绛见到赵汝愚,施礼,然后请赵扩入内后,再施礼,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赵汝愚还了一礼,什么也没说,请赵扩落坐。
朱熹上前开始讲流程以及赵扩应该作的事情,而赵扩呢,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朱熹大怒,喝斥赵扩:“殿下,君子当……”一篇足足五百字的长篇大论出口。
赵扩眼睛都红了,瞪着朱熹。
他正不爽呢,这会一个什么来头的老家伙竟然敢给自已上课。
平时,赵扩就烦那些给自已上课讲道理的,这会更怒,直接抄起手边一物也没看是什么,直接就砸了过去。
若不是叶适反应快,这一下朱熹直接就开飘了。
赵汝愚惊呆了,赶紧出去叫人把韩绛叫了回来。
“绛哥儿,你可否告诉我,嘉王殿下怎么了,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韩绛想了想:“这事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一点点。详细的怕是要问大娘娘宫中的总管太监了,我还是从他那里刚才才听说的。”
“你说说,知道多少说多少。”赵汝愚对韩绛施了半礼。
韩绛这才说道:“为太上太娘娘宫中的一个宫女,听说被刺字贬了乐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韩家在宫里有人。
赵汝愚是宗室,他也有人,而且这事他知道的还非常详细。
赵汝愚又问:“那么刚才嘉王殿下在宫内有何反应?”
“很激烈,不过总算是稳住了。殿下有分寸,我想应该知道眼下什么才是大事。”
有分寸!赵汝愚很怀疑这话,不过他还是向韩绛一拱手:“谢过。”
他感谢的是韩绛告诉他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