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拿起云浩桌案上的圆规,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之后很惊奇。于是纸上就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窟窿,加上蚊香似的一个个圆圈儿。
“你家里看着新鲜,带朕走走!”李渊背着手,不等云浩领路就在云家野猪似的横冲直撞。
云浩无奈的撇嘴,或许是为了示意恩宠。又或者是觉得应该安抚一下云浩,李渊在百忙之中来到了临潼。专门在云家玩上一天,自从进了长安城就没出过皇宫的窦氏也来了。这会儿,正拉着赵氏在后院说话。不时有笑声传过来,貌似非常愉快。
以示恩宠就封一个大一点儿的爵位,最好是光拿钱不干活儿。地位还贼高,可以随便欺负人的那种。再不济,也多给点儿钱也是好的。听说李渊最新纳了两名十五岁的宠妃,不好好在宫里面祸害未成年少女,干嘛到老子家里祸害。
对于李渊的举动,云浩充满了无奈。不是不喜欢李渊和窦氏,凭良心说李家对自己不错。自己跟李元吉的争斗,从一开始人家两口子的屁股就坐在自己这边。为人父母的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在拿自己当儿子看了。
可感激归感激,没人愿意让皇帝和皇后在家里面晃荡。这两口子根本没一点儿做客人的自觉,该看的不该看的只要人家想看就得瞅瞅。你还得一脸荣幸模样的在旁边坐解说员,老子有必要跟你解释床上为毛有指头粗的红绳?为毛在卧室里面搭秋千架子?床底下为毛要装弹簧?
老天爷,这要是说出来。东莞三十六式恐怕就要在大唐后宫流传开来,云家还指望有好名声,做梦去吧!这年月的王八蛋跟后世没什么区别,云浩都能想到那些士大夫们谴责云家**的嘴脸。可你真要到他家里去,保准在卧室里面现仿制品。说不定,花样儿更加翻新!
更别说,李渊两口子要尝尝云家美食。尝美食没问题,可厨房里面站满了顶盔掼甲的大汉就过份了吧。只要李渊来云家,云浩就逃脱不了做饭的命运。没办法,这两口子是目前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没有之一。万一给他们两个吃的拉了肚子,绝对是大事故。对云家会是惩处,可在别人家或许就够杀满门。
云浩没打算弄四个碟八个碗的,李渊是皇帝。四条腿的板凳没吃过,长翅膀的飞机没吃过。剩下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他感兴趣,天池水怪都能从水里捞出来红烧。
一大块牛排,滋味而腌得足足的。闷在炭火炉子里温火烤了一宿,就不是被烤熟的,简直就是被熏熟的。云家人实在,吃饭没那么多讲究。甚至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上刀叉。
至于配菜,大冬天的给你吃生菜叶子。那就不是慢待,而是享受。满长安打听打听,谁家这季节还有生菜叶子吃。添两根黄瓜,那就算是过年了。至于在云家吃牛肉,李渊一丁点儿都不感到奇怪。满长安也就这混蛋居然敢公开宰牛,别人家拿牛差不多当祖宗一样供着。农忙的时候自己不舍得吃的鸡蛋,都得喂牛两口。
只有云浩这混蛋,用烈酒从草原上换回来的牛。到了云家庄子,立刻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挨个放血!
没办法,关中人家养牛是为了耕地。那是重要的生产工具,草原上的家伙养牛,那就是为了吃。两者一个是食物的制造者,一个是食物。功能上有着天壤之别!草原上的牛,他娘的就不会老老实实的犁地。
让草原牛犁地,那地里的田垄就没个看。现在云家的牛肉,那是长安城的独一份儿。勋贵们想请客,现在都得来云家提前预定。宴席上没有云家的牛肉,会被人瞧不起。个别嘴巴尖酸一点儿的,还会说些没有牛肉也好,清淡的风凉话!
甚至就算是洛阳前线,李二也会派专人来云家订制腌制之后,晒干的牛肉干。
李渊手里拿着刀叉愣,李家出身草原。就怕人家说是化外之民,现在拿起这种复古的餐具来。眼神儿就有些不对,这也就是在云家,换成别人家现在家主已经被拖出去放血。
“陛下!我们的文明指的是我们的行为,而不是我们用的工具。工具嘛,就是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适合的使用。您看看筷子这东西能切得动肉食?用刀子切成小块,再用叉子插着吃不是更方便。
工具这东西,总是越方便越合用的越好。咱们祖宗之所以不用刀子用筷子,那是因为刀子对付粮食这样的东西很困难。根据《汉书》上的记载,到了汉时咱汉人的餐具里面还有刀子。”
这事情可得给李渊讲明白,这老家伙对自己的血统问题看得不是一般的重。虽然生得高鼻深目,可人家硬说是汉家苗裔。敢犟嘴,砍死你丫挺的。
“《汉书》上也有这记载?”李渊疑惑的道。
“有,不但《汉书》《史记》上面也有记载!”云浩赶忙敲定跟脚,几百万字的史记,比《篡秦》的字数都多。一天啥也不干,光是看一遍也得半个月。真要是较真儿,就去里面找去。
云浩隐约记得,好像汉武帝他爹刘启似乎就用餐具的事情整治过周亚夫。回头问问温大雅,是不是真的。
李渊一听《汉书》《史记》都有记载,也就不多言语。一手拿刀一手拿着叉子,吃得不亦乐乎。
云浩惊讶的嘴巴都差一点儿掉下来,他誓自己没教过李渊怎么吃西餐。这老家伙居然知道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子。牛排切得大小均匀,还开创性的用生菜叶子卷牛肉蘸酱吃。一边吃一边点头,看起来对这吃法非常满意。
一大块牛排,一杯殷红的葡萄酿下了肚。李渊感觉到很满意!
“人说大音希声,大象希形。越简单的东西,其实就越是好的。今天吃了你这餐饭,朕算是有了感悟。”李渊很满意的摸了摸肚子,伸手取过张妙柯敬上来的茶水。
“元吉的事情,朕已经责罚过了。你就不要给元吉使小绊子,堂堂的齐王府连生意都做不下去。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皇家颜面。”李渊喝了一口茶,总算是说出了正题。
果然是来给李元吉收拾手尾的,云浩低着头不说话。眼神盯着地上的大理石瓷砖,似乎上面的花纹非常值得研究。
云宝宝那天被吓到,当天晚上就开始烧。看着面色潮红的儿子,云浩很想冲出去杀人。这时候就恨不得这病是在自己身上!
张妙柯早就混到了长安城商业领域大姐大的地位,儿子被人吓成这样。母老虎的愤怒值早就爆棚,一声令下李元吉家的买卖就开不成了。她说让齐王府的人喝粥,那肯定就吃不上饭。
一时之间,齐王府的生意一落千丈。江南贩运来的丝绸,蜀中贩运来的蜀锦。辽东贩运来的皮毛东珠,西北贩运来的宝石全都砸手里。没办法,云家是长安商业领域的顶级巨兽。好多勋贵家里,都指着平价贩运临潼工厂里面的产品牟利。想讨好云家,就必须要与齐王家里切割好关系。
再没有人知道流动资金的重要性,资金链这东西一旦断裂。后世不知道有多少商业大亨要跳楼!
杨氏也急得快跳楼了,李元吉跑到洛阳军中熬军功。家里的事情也只能她来打理,一个蜀中出来的闺女。怎么可能跟云浩调教过的张妙柯唱对台戏,不过两个回合下来。杨氏就只能跑到宫中哭诉!
眼看齐王府破产在即,李渊也不能干看着。堂堂一个亲王,连颁赏下人的银钱都没有了,丢的可是皇家的人。
“小孩子最怕惊吓,朕问过了孙道长。孙道长说从脉象上来看,似乎没有大问题。收起你的小心眼儿,皇家的恩宠可不是无限制的。”见到云浩不说话,李渊的言语开始严肃起来。恩宠是一回事,持宠而娇是另外一回事。李渊对这件事情,看得非常重。
云宝宝生病的当天,云浩就请来了孙思邈。张文仲插着手在身后打下手!他是老派的医者,自家人不给自家人看病,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陛下您这么说,还有什么不行的。齐王殿下和齐王妃身份尊贵,臣不敢僭越。打断齐王妃弟弟两条腿,臣知道这已经是皇家能够做到的极限。可臣并不打算放过别的人,尤其是那个叫做丁彦平的。”
“那个丁彦平一次比武的时候受了重伤,被杨远帆所救这才成了杨家的护卫头子。那天听说得罪的是你,干脆换了一身便装从后门跑了。杨远帆供述,说是丁彦平在河北有个拜把兄弟叫做刘黑闼。丁彦平很可能,去投奔了刘黑闼。”李渊点了点头,只要云浩不找李元吉的麻烦。其他的爱找谁找谁!
“刘黑闼?”云浩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刘黑闼现在在河北窦建德手下做事,听说封了什么汉东郡公,此人以骁勇多谋著称。你的事情朕不管,想要报仇就帮着二郎打败窦建德。到了河北地,你怎么折腾拿人朕都依了你。”
终于想到了,这家伙是窦建德的得力干将。窦建德即便被李二打败之后,押回长安砍了脑袋,这货还是带着窦建德旧部在河北跟官军苦斗。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丁彦平的结拜兄弟。
“您想让小子去虎牢关,帮助秦王殿下?”都是聪明人,李渊这么一说云浩就算是明白。李渊这种人,是彻彻底底的利益动物。一切的妥协,一切的安抚都建立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自己有用。
现在李二在虎狼关要对抗窦建德的十万大军,李渊觉得搞不定有想着自己去。
“火药,火油弹这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自然是你最了解这些东西的特性,使用起来也能达到最大效果。温大雅使人夜以继日,得火药八百斤。朕想着,你带着这些火药去二郎军中。这一仗对大唐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
小子,这个帝国的建立你也是出过一份力的。这一仗关系到大唐的生死存亡,你也不想二郎打败仗吧!”李渊说完,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云浩。垂着头的云浩,甚至能够感觉到李渊的眼睛盯在自己的哪个部位。
事情已经上升到忠诚的高度,云浩就不能推脱。一个忠诚上靠不住的臣子,不管哪个帝王都会起杀心。有时候很想一走了之,可云浩悲哀的现。自己走不了!
云家的人口很少,加上老娘和儿子,儿子他娘俩小妾不过也就六口人而已。可靠着云家过活的人却很多,现在临潼上下足足一万多口子,都靠着云家在过活。
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那还是做一个顺臣比较好。至少,这样大家都可以愉快富足的活下去。
“陛下既然想让小子去虎牢关,那小子就去一趟。窦建德十万大军,可真要是打起来。有火油和火药,加上我大唐的铁血雄师。十万人不过就是十万土鸡瓦狗一样的存在,河北洛阳将会一战而定。臣!为我大唐贺!”云浩弓起身子,漂亮话这个时候不说,那就是傻子。
“大话精,小心些。兵凶战危,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造成全军覆灭的后果。淮南王和你一同去,早些准备一下尽快动身。此战若是胜了,朕不会吝啬赏赐。”李渊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云浩,就笑呵呵的去找窦氏。事情办完了,该会长安了。
云家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帝王的梦魇。所有的东西用着都顺手舒服,甚至就连擦屁股用的纸。也比宫里用的绢布要好一些,在这个普遍使用竹筹的年代,卫生纸这东西绝对是贴心产品。
待着待着不想走,那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