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爷爷手里的这把剑是他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很有灵性。不过,是很傻的灵性,谁以指血封了剑刃,它就听谁的。
因为这把傻剑,祖训之一,就是要严守此剑的秘密,嫡长子是要继承祖业的,这把剑只传嫡次子。岐爷爷是嫡长子,知晓这个规定之后,很是庆幸,奈何母亲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成了族里最悲催的嫡长子,祖业要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埋没一点都是死罪。每天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这就算了,关键是这把傻剑,关键时刻总是会坑主人一把。
从父亲手里接过剑的那天起,岐爷爷就想做不肖子孙,这个念头,已经在脑海中转了几十年了,从未改变过。
徐丞谨听岐爷爷这般说,也是一愣,随即点头,“好。”
接过剑,他并出两指在剑刃上一抹,剑刃上沾了血,顿时寒光大盛。
没有丝毫的耽搁,徐丞谨飞身入阵,提剑就迎上诡面的一击。白玲珑顿感压力减弱,手上一松,她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快去守着阿月!”
徐丞谨确实不是诡面的对手,他本身武功就高,又有岐爷爷给的宝剑在手,对上一手妖术天下无敌的诡面,倒还能应付一阵子。
“离月那边有异,你去救她,我来应付!”徐丞谨把手里的剑挽出一道剑花,暂时将诡面击退,匆匆说道。
徐丞谨没有守着人,自然是束手无策,情况危急才来寻她,白玲珑也没有犹豫,逮着机会撤身后退,“那你小心!”
叮嘱这一句,她立刻召回寻灵玉就冲宋离月飞身而去。
白玲珑撤身,族中长老立即有人上前补上她的位置,奈何寻灵玉不再,这个阵法的战斗力顿时下降,一直被寻灵玉压在头顶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的诡面终于很快占了上风。
她一掌击出,毁了阵法之后,就要冲向宋离月所在的位置,徐丞谨哪里会如她所愿,剑花一挽,就拦住了诡面的去路。
诡面没有着急,对着徐丞谨狞笑,“幻阵之仇,今日一并报了。”
手底下的招式越发凌厉,徐丞谨嗤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诡面闻言,大笑出声,“我为何要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女人在你面前死去!哈哈哈哈……”
徐丞谨脸色阴沉,没有再说话。他发现混战这么久,诡面一点疲累也没有,受了点伤,似乎还是精神奕奕。她这具躯体在幻阵之中,已经被宋离月毁掉了大半,为何如今不弱反强……
迎面一道光束,避无可避,从肩胛处穿过,顺带着徐丞谨狠狠摔在旁边的石壁上。
诡面一拂袖子,嘲笑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说完,她立即飞身追了过去。
白玲珑的身子还在半空,就被一道幻化出来的绳子箍住,身子一沉,狠狠地坠落下来。
“想去救她?没门!”诡面狞笑着,“没有你的寻灵玉,她这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灵魂和躯体分离。只要你一个分神,我就可以趁虚而入,夺了那副躯体。”
上前一步,五指化作利刃悬在白玲珑的脖颈处,“你抢了我的,如今你的女儿还给你,你为何还有阻拦!”
白玲珑怒极,双眼含泪,“……大姐!”
“大姐……”诡面的手怔住,满脸的狰狞也顿在脸上,她喃喃念叨着,“是了,我关起来的那几年里,只有你会偷偷去看我。”
白玲珑看着她那张绝美而诡异的面容,低声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阿爹阿娘他们……”
“别提他们!”诡面瞬间激动起来,“我自出生就被白氏一族视为不详,生我的爹娘都不敢为我申辩,我活了三十多年,连个名字都没有,还是我的师父送给了我一个名字……”
她低头看着摔倒在地的白玲珑,伸手捻起她的一截衣袖,看着上面独属于圣女的葶苎花花纹,脸上满是痴迷和哀伤,“一出生就有两张脸,不是妖孽是什么啊。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而是偷偷把我养起来,如今可不就是糟了报应,还连累了全西陵!哈哈哈哈……”
诡面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
徐丞谨在一旁一直留心观察着。诡面在幻阵之中,身手并不如何,可如今不但是自身功力莫名提升,就连那一手妖里妖气的邪门子功夫都大大提升。
人还是哪个人,不可能在短短时日里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如果她这具躯体这般好用,她为何还要觊觎宋离月的躯体,拼尽一切只为夺取为己用……
拼尽一切?
徐丞谨看向诡面,她的打法也是丝毫的不顾及。刚刚设阵斗法,似乎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元气,可她仍旧神采奕奕,即使她看起来比死人好不到哪里去。
心念一动,徐丞谨抬眼看向四周石壁上的符咒。上次学布幻阵,记载符咒的书籍,他多少也涉猎一些,算不上精通,过目不忘足以让他对眼前的这些符咒生出几分眼熟之感。
这些符咒都是禁术,白玲珑即使是西陵的圣女,族中长老也是经验无数,可这些禁书,绝对不是他们所能见到的。
他被诡面击倒在一处高台上,自上而下观望着,更是详细具体。
仔细回忆一下,徐丞谨凭着记忆中的记载,默默伸手托出一个剑式,然后猛地将手中的剑掷向一处毫不起眼的符咒旁边。
那里正是西陵圣女先祖石像。
似乎有个东西应声而碎,随即光线一暗,刻在石壁上的符咒迅速暗淡下去,成了一道摆设。困住宋离月的那个阵也一瞬间消失。应该说这洞府之内的所有阵法,都随着那一声全部消失。
那里果然是阵眼!
徐丞谨立即飞身而下,正欲出剑向诡面击去,却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方才还在狂笑的诡面忽然僵住了,身子猛地一震,随即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以肉眼见到的速度迅速衰老。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衰老的躯体再也支撑不住,诡面倒在地上,垂垂老矣的样子看起来,犹如八九十岁风烛残年的老妪。
“你用了自己的寿元!”白玲珑诧异地看着摔坐在地上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