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没有你说的刺客,还请这位大人速速离开。”黑衣人拦在门前。
孙琦只看到一个身材不算高大,身着棕色打底暗金色云纹披风的背影,便被黑衣人挡住了视线。
他眼神一闪,眯着眼打量黑衣人。
“本官接到举报,有人看见一个作黑衣打扮的刺客掳走了太师大人,一路往春意楼而来。”
“难不成那个黑衣人便是你?”他说罢警惕的后退,身后一众官兵涌了上来。
“这里没有什么刺客,更没有你说的太师,属下劝孙大人赶紧走,莫要再此纠缠。”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黑衣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说完就想关门。
孙琦哪里肯。
他来之前确实收到一张纸条,说是盛老太师被歹人掳劫到了春意楼。
于是大半夜去京衙借了一队值夜的官兵,急匆匆赶来。
只是眼前这幅场景,跟他想象中的掳劫可不一样。
“本官是否曾经见过你?”孙琦皱眉问黑衣人。
他方才就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曾在盛老太师书房中见过他。
只是那人每次露面都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容貌,他着实不敢肯定。
“大人认错了,小人是从外地来的,从未见过大人。”黑衣人否认道。
“哦?既然你说你从未见过本官,又如何得知本官姓孙,还唤本官孙大人?”孙琦冷笑一声。
“这……”黑衣人愣了愣,想到自己方才确实喊漏了嘴,一时想不出辩驳的理由。
“本官看你分明就是那个刺客,想找借口打发走本官罢了。”
孙琦衣袍一撩,王八之气全开,厉声质问道:“说,你将盛老太师藏哪了!”
孙琦可不管他那么多,确定这人有问题立马厉声质问,并吩咐身边的官兵往里冲。
既然已经认出他是盛老太师的人,孙琦又哪会不知道里面披着披风遮挡的严实的,就是盛老太师本人!
他只是借机发挥,想要冲进去确认自己的想法罢了。
今夜给他飞刀传书的人是何目的,此时已然明朗。
左不过是老太师的政敌阴了他一把,自己却不好出面,便通知他来收网。
然而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的孙琦却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感谢那设计陷害之人。
年过半百的老太师逛青楼已是奇闻,更别说他逛的还是倌馆。
这么大的把柄送上门,他怎能不把握住!
只要他手里有老太师的把柄,再加上他那个庶女争气,他孙琦何愁不高升!
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像宁家那种,能够左右朝政的朝廷大员!
孙琦心中怦怦直跳,双眼一直注视着屋内那人的背影。
就像盛老太师想的那样,孙琦早已同他离了心,又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眼见双方对峙,一副马上就要开打的架势,四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那老鸨能在京城开起这么大一间倌馆,背后也是有人的。
她同身边打杂的低语几句,转头便要往楼下走,看样子似乎是要去摇人。
事情越闹越大,屋内的老太师眼见情况就要控制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出声。
“请孙大人进来。”他故意尖着嗓子道。
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他继续沉默,否则怕是会闹的人尽皆知。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的语调像极了太监。
无根之人也是春意楼的常客。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心下了然,想着必然是哪位公公偷跑出宫,跑这里风流快活来了。
至于这些官兵……
应该是被宫里发现了,到这来拿人来的吧。
在场的各位欢客多多少少都在朝廷有个一官半职,见状纷纷退散开来,生怕自己也被人抓起来。
孙琦犹豫一瞬,抬脚大步迈进屋内。
跟他一起来的几位官差见状也想跟进去,却被黑衣人给拦下了。
“其他人就别进来了,孙大人您说的?”盛老太师背对着众人道。
孙琦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你们且先在外面等着,等本官问明真相,若当真有刺客尔等再进屋拿人不迟。”
……
装修精致的包房内,盛老太师缓缓转过身去。
“老太师!”孙琦假装惊讶的喊了一声。
“您果真在这里,看来微臣收到的线报竟是真的!”他疾步走到盛老太师面前,急切的上下打量他,似乎在确定他受没受伤。
“您怎会被掳来这里,掳您的人是谁,可还在此处?”孙琦一连三问,回头防备的看向黑衣人。
“让贤侄看笑话了。”盛老太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他是老夫的人,并不是刺客。”
“那刺客早就跑了,至于老夫如何会被掳到此处……”
他再次叹息一声,满是褶子的脸上充满无奈的道:“全是遭了奸人的算计!”
“这……”孙琦一副震惊的样子。
“是谁这么大胆,连您老人家都敢动!”
“若老夫所料不差,应当是安阳公主设下的陷阱。”盛老太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怎么,贤侄难道不知?”
最近顾南烟与他那庶女走的近,难保不是两方联手设计于他。
盛老太师眯着眼,眼神锐利的盯着他的双目,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安阳公主?”孙琦愕然。
“她为何如此算计于您?”
他看了眼床榻上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青年。
“这番手段着实过分了些。”
“你当真不知!”盛老太师语气突然变的严肃。
“难道不是从未央宫收到了消息,这才赶来羞辱老夫的吗!”
他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与眼前这人脱不了关系。
不然怎么这么巧,他前脚刚被人掳过来,孙琦后脚就到了。
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盛老太师认定孙琦是来看他笑话顺便抓他把柄的,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凶狠之气。
孙琦哂笑:“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微臣怎敢。”
他说着不敢,视线却不住的往盛老太师披风里瞅。
盛老太师的外衣被人扒了个干净,只留一件里衣,也被那青年缠磨的满是褶皱。
他方才穿披风时穿的太急,还没来得及系好扣子。
此时的形象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