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顾南烟使坏,盛老太师发动各方关系,做了十足的准备。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直到盛芮被接进宫,顾南烟都没有任何动作。
反而是傅拓那边,出乎意料的只给了盛芮一个嫔位。
而枢密使孙琦的那位庶女却被封为四妃之一,赐封号为“锦”。
后位……
悬空。
册封圣旨一出,全朝上下哗然。
消息传出宫外,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孙、盛两家。
盛家震惊的是,原本势在必得的妃位落在了别人身上,更遑论皇后之位。
而孙家更别说,原本该落选的庶女一跃成为锦妃,说是麻雀变凤凰也不为过。
孙琦倒是还好,总归是自己的女儿。
虽说他为了讨好盛老太师本不欲与其争锋,可皇上的决定不是他能左右的。
如今的局面也算于他有利,若他的女儿能得盛宠,他便可借着女儿的势一点一点往上爬。
盛老太师权势滔天,他不会也不敢惹他不快。
可谁知道呢,说不得有一天他也能爬到与老太师平等的地位。
盛家如今除了老太师,也只有他的大儿子,盛芮的祖父户部左侍郎还算拿得出手。
当然想是这样想,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得到消息后便在书房等着,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乌氏便找到他这里闹腾。
孙琦装作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唉声叹气的说了一大通话,总结一下便是此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对于区区庶女上位一事他也很意外,并表示自己并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然后让乌氏去盛家一趟,看看盛老太师是怎么想的,他愿意全力配合。
乌氏的满腔怒火顿时被丈夫安抚下来,怀着焦急而不甘的心情急匆匆的出了府,往盛家而去。
孙琦又在书房坐了一会,装模作样的练了一会大字,待管家告诉他乌氏已进了盛家大门后,这才往自己唯一的小妾赵氏屋里走去。
赵氏是个安静的女人,自从进了孙家大门连院门都很少出。
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屋里,跟自己女儿下棋饮茶。
日子过的极为平淡却又安逸。
赵氏保养的不错,虽是女儿都已出嫁了的年纪,一张巴掌大的脸依旧白嫩细腻,若不是穿着打扮老气横秋了点,乍一眼看去还当是正值花季的小姑娘。
为了不碍了乌氏的眼,赵氏便是在年节这种重要的节日都不曾露面。
再加上她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算起来孙琦已有七八年没见过她了。
孙琦一直知道赵氏长得好,可当他迈进陌生的院落,看到斜卧在榻上的女子正一手执棋,一手用帕子捂着嘴笑的娇俏,还是被惊艳到了。
时光仿佛未从她身上流逝,她依旧是十几年前刚刚入府的青葱少女。
孙琦站在门口怔愣片刻,心情复杂的走了进去。
赵氏听到动静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男人的身形,先是皱起了眉头,拧着眉心打量他。
“怎么,连你的夫君都认不出了么?”孙琦难得心情不错的调侃一句,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赵氏。
赵氏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是老爷。”她赶忙整了整衣襟,羞窘的下了榻,在孙琦面前盈盈一拜。
酱紫色的衣领内露出一截白净纤长的脖颈。
“您怎的突然来了……”赵氏手足无措的垂着头,“也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妾身一点准备都没有。”
孙琦目光幽幽,深吸一口气,鼻尖吸入一股好闻的香气。
“什么时候本官在自家走动还要通传了?”他错开眼,视线落在前方的棋盘上。
上面已然落满黑白分明的棋子。
却是她一人独弈的成果。
孙琦略过赵氏,走到榻边坐下。
赵氏赶忙吩咐伺候的婢女再沏一壶新茶。
“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怠慢了您。”她说着上前,亲自为孙琦撤下遮风的披风。
孙琦伸手一挡。
他并没想多待。
赵氏是如今的锦妃的生母,他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否则再如以前那般对她视而不见,传出去定会被政敌拿此事说话。
可也不知为何,见赵氏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孙琦眼前突然浮现乌氏横眉立目的脸。
他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去,任由赵氏为他解开披风,整理平整后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时下人也将茶端来了,孙琦端起茶盏,捏起茶盖撇去上面的浮沫。
茶叶很普通,甚至还不如他那管家屋里的茶,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花香味沁人心脾。
孙琦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放下茶盏开始打量屋内的摆设。
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踏进这里,这才发现赵氏的屋子并不算大,内室与外屋加起来还没有乌氏那里的浴房大,十分敝塞。
不过布置的倒是很温馨。
内外间用一座画着红梅的屏风隔开,屏风旁边的墙角处摆了个铺着红绸布的矮柜,矮柜上摆了一只青花瓷瓶,瓶内插着几种颜色的花草。
花草对过便是他们坐的卧榻,卧榻紧靠墙壁,墙上有一扇窗,此时正紧闭着,窗纸上同样画了梅花,只不过是粉色的落梅。
孙琦第一次跟赵氏距离这么近,且是在她被纳入府中却七八年没见过的情况下,难免有些尴尬。
“你这里布置的倒是不错。”
他没话找话道:“这么冷的天还能寻到开的如此鲜艳的花儿,怕是废了不少心思吧。”
他嗅着鼻尖萦绕的香气,一时分不清是那花的香味,还是赵氏身上传来的。
赵氏闻言羞赧一笑:“如老爷所说,这么冷的天儿哪还有花愿开,这只是妾身无聊时做的绢花罢了。”
孙琦闻言惊讶,又看了眼那盆栩栩如生的绢花。
若是她不说,还真看不出来这花是假的。
“你是个心思奇巧的。”孙琦感叹一声,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对了,如今莺儿入了宫,怕是一时半会不得空回来看你,你这里若是缺了什么,只管让人去同管家说一声便是。”他看向面前的茶盏,双眸一眯。
“妾身谢老爷关怀,不过妾身什么都不缺。”
赵氏柔声笑道:“多亏夫人费心,妾身这里每月用度足够生活。”
孙琦闻言点点头,“足够便好,我已知会夫人让她多照看你一些,有事你只管开口便是,只当安莺儿的心,别让她在宫里要还担心你。”
说罢他别有深意的看了赵氏一眼。
赵氏笑道:“妾身知道了,回头若莺儿问起,妾身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您将妾身照顾的很好。”
提起女儿,赵氏面上划过一抹柔色。
孙琦颔首,对赵氏的识趣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