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佩兰疼的额头冒汗,死死摁住伤口,然而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怕闵氏担心,赶忙扯着嘴角安慰道:“女儿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回头敷点药就好了。”
闵氏哪能不担心,抖着手用帕子给她擦血,谁知道擦完又流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顿时呜咽出声:“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用,管不住你爹,也护不住你们兄妹。”
闵氏眼泪不要钱一样哗哗往下掉,顾佩兰忍着疼用另一只手给她抹眼泪。
谁知摸了闵氏一脸血。
她无奈的收回手:“母亲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您,我们兄妹早就成了野孩子。”
这话倒不假,顾正康功利心重,整日想着升官发财,对孩子可以说不闻不问。
顾从远还好些,偶尔能得点顾正康的关注。
对顾佩兰连话都很少说。
母女二人此时的模样实在太惨,围观众人全都安静下来,谴责的看向蓉儿母女。
然而那母女见闯了祸,早在第一时间跑了,哪还有人在。
将军府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赶忙去禀报主子。
等郭氏匆匆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闵氏抓着顾佩兰的手哭泣,鲜血顺着她手腕滴到裙子上,染红了一大片。
郭氏心中一惊,疾走两步。
“怎么了这是?”她就一会功夫不在,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快别在地上坐着了,赶紧起身,我让人去找大夫!”郭氏让人去请大夫,自己则亲自将二人扶起来,带着她们往一侧的凉亭走。
众人眼神都有些古怪。
郭氏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她的态度足以代表整个将军府。
她这番举动,丝毫看不出与三房之间有芥蒂。
当然,也有可能在演戏,毕竟这里人多,大房跟三房再不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来。
众人对视一眼,交换个眼神,决定再观察观察。
府上只派了下人来道贺的,放下贺礼就走了,剩下的这些人,都是各府主子女眷。
官职都不算高。
郭氏对三房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态度,原本还在对闵氏指指点点的人顿时收声。
三人进了凉亭,其他人不好太靠近,远远的站着。
大夫还没等来,听说这边出事的顾南烟先过来了。
众人见到她,议论声顿时消失,纷纷让出一条道,恭敬行礼。
顾南烟摆了摆手,脚下停都没停,从容的往亭子里走。
她眼神好,远远看到顾佩兰手上沾满了血的帕子,蹙了蹙眉,让身后的云曦回院子里取她的医药箱。
她进去的时候,郭氏已经问清楚事情缘由,一向和善的脸上黑沉沉的。
“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远哥儿是我将军府的孩子,除非他愿意,否则没人敢逼他娶妻,还有你说的那位郎中夫人……”
郭氏皱眉想了想,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个人:“今日的事,我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顾佩兰闻言安心不少,将军府确实不会逼着自家孩子嫁娶,大伯二伯娶的都是情投意合之人,就连他爹当初也是因为喜欢她娘才娶进门的,只是后来不喜欢了。
闵氏也松了口气。
她脑子转的慢,直到女儿说起,她才明白方才那妇人的意思。
儿子的婚事她不会干涉,可那姑娘明显不是良配。
更何况她还伤了自己的女儿,闵氏更加不喜。
只是她没想到,大嫂会帮她们。
以前她在西院的时候,可没少找大嫂麻烦。
闵氏有些惭愧,刚想道谢,便听女儿欢喜的叫了声“二姐姐”。
顾南烟拾阶而上,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云曦。
她先跟郭氏打了声招呼,看向闵氏的时候,犹豫一瞬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闵氏不知所措,心中却是很高兴的。
顾南烟没多说,坐下就开始帮顾佩兰清理伤口。
伤口看起来很深,还好没伤到要害。
顾南烟想了想,从药箱中取出双氧水和酒精,给她清理伤口中的脏污。
双氧水没有刺激性,冲洗过程并不算疼。
可酒精却是很疼的。
顾佩兰疼的直冒冷汗,咬着下唇死死忍着。
待知道还要拿针将伤口缝起来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二姐姐,能不能不缝……”顾佩兰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南烟,嘴上询问着,手已经缩回去了。
二姐姐太可怕了有没有。
怎么能在她手上缝针呢。
那得多疼。
二姐姐怎么忍心!
二姐姐不疼她了嘤嘤嘤~
顾南烟:“……”
顾佩兰坚决不缝,顾南烟板着脸吓唬她:“你伤口在手心,不缝合很难愈合,若是反复撕裂,整只手都会烂掉的,到时候你就只能把手砍了,真的不缝?”
顾佩兰:“……”
她是听说过有些伤口好不了会烂掉,可……她真的怕疼啊。
顾佩兰欲哭无泪,为了保住自己的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只是那表情,像是要壮烈牺牲了一样。
顾南烟:“……”
矫情!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从药箱中取出麻醉针,在伤口上洒了不少麻药。
待顾佩兰感觉不到伤口疼了,这才拿缝合针给她缝合。
等大夫到了,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大夫毫无用武之地,又被赶了回去。
当然银子还是拿到手了。
大夫:“……”
闵氏亲眼目睹针线在女儿皮肉上穿梭,吓的腿都软了。
硬是咬紧牙关没出声。
直到伤口包了起来,顾南烟扔了瓶药膏和酒精给她,她才哆嗦着接过。
“药每日一换,青花瓷盒那个是金疮药,也是祛疤的,清洗过伤口后抹上一层。”顾南烟把伤药的用法告诉她。
“记住三日之内不要碰水。”
才三日?
闵氏以为她说错了,不过还是感激的应下。
“瞅瞅我这记性,倒是忘了南姐儿会包扎,还去外面请大夫……这瓷盒里装的,是你给你祖父的那种药吧。”郭氏笑呵呵的问道。
她倒不是真的忘了,就是不知道南姐儿愿不愿意帮忙,不想让她为难,现在又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顾南烟面色柔和,温声道:“是,我最近又攒了些,回头给大伯母送两盒。”
“哎呦,那大伯母可得着了,弟妹你不知道,她这药膏可金贵着,抹上就好,别看兰姐儿伤口深,两日之内便能结痂!”
郭氏乐呵呵的,顺便提了嘴药膏的珍惜程度和价值。
她可不是问闵氏要银子,毕竟药膏的价格……别说三房,她都付不起。
嗯……虽然给闵氏的这一盒,明显比老爷子那里的小好几圈。
不过这不重要!
她会提起来,说到底就是想让三房记着南姐儿的情。
这么贵的药膏说给就给,她家侄女儿不在意,她可做不到。
闵氏一双眼瞪的溜圆,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金疮药卖这么贵,还供不应求。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膏,赶忙握紧。
这么金贵的东西,可千万不能摔了。
顾佩兰眼泪汪汪的,支棱着受伤的手,当场给了顾南烟一个熊抱。
“二姐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