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问,花蝴蝶顾佩兰再次扑过来。
她将凉茶放在竹桌上,给顾南烟倒了一杯,然后抱着小板凳紧挨着顾南烟身边坐下。
双眸闪闪的:“二姐姐你尝尝,这是我亲手摘的银丹草,晒干后做成的凉茶。”
这里的凉茶是真的“凉”茶,都是用银丹草——也就是薄荷制成。
薄荷可入药,却不是稀罕东西,因为顾从远喜欢喝这个,闵氏才让女儿晒了些。
顾南烟一开始喝不惯,后来……嗯,还是喝不惯。
主要是受不了薄荷里那股苦味。
面对顾佩兰期待的目光,顾南烟嫌弃的撇了撇嘴……一饮而尽。
“不错。”
艾玛上头。
透心凉,心飞扬。
像是灌了一瓶风油精!
顾佩兰很高兴,兴冲冲的起身,手脚麻利且迅速的将院子里晒着的那一竹筛薄荷叶,全都装在了罐子里。
“二姐姐喜欢就拿回去喝,喝完了我再给你送。”
说罢将罐子塞进顾南烟怀里,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顾南烟:“……”
老子是拒绝的。
顾南烟挤出一抹笑:“多谢。”
完全被忽略的顾从远:“……”
小妹今早还说这些都是给他晒的,怎么半日就换主了。
而且你送茶叶就送茶叶,泡好的总该给我喝些吧,连茶壶都端过去算什么!
一杯他都不配喝吗!!!
几年不见,回来就这待遇。
还是不是你亲哥了!
顾从远心塞到挠墙,端着空茶杯面无表情的看顾南烟。
绷住绷住,注意形象千万不能露原形,他现在可是个翩翩佳公子,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屁孩!
顾从远捏的茶杯吱吱响,顾佩兰奇怪的看他一眼。
顾南烟:“……”
顾南烟淡定的又灌了一杯。
“明日午后,去将军府找我,带你去见个人。”
突然觉得这玩意还挺好喝。
整壶干!
喝完一整壶凉茶,顾南烟整个人都通透了。
心满意足的约顾从远第二日见,脚下生风提着罐子跑了。
虽然顾南烟没说带他见谁,顾从远还是准时赴约。
顾南烟什么都没说,带着他出府,直到跟着迎客的下人进了太傅府大门,才反应过来要见的是谁。
“二哥每日下午都会过来,由太傅亲自指导学问,你若愿意可以跟二哥一起。”
白太傅乃文人界泰斗,很可能是今年的阅卷官,顾从远若能得他指导,必会得益良多。
顾南烟说完,感觉身边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顾从远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皱了皱眉,不由也停下脚步。
“怎么了?可是不愿?”顾南烟顿了顿,这才想起还没问过他的意见。
“是我疏忽,你若是没时间也不必强求,今日只当来看二哥便好。”
顾云泽最近一直在书院和太傅府两头跑,没时间回去,想来还不知道顾从远回来的事。
顾从远离家多年,作为弟弟来看他也说得过去。
“有有有,当然有时间!”顾从远猛然回神,激动的小跑过来。
能得太傅指导,是多少文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即便他身为将军府子孙也不敢奢望。
那可是帝师!
专教皇上的!
普通皇子都难得他亲自指点,他怎会不愿。
只是……
“我听说白太傅好多年不收弟子了,前段时间突然收了个小弟子,听说天赋极佳。”顾从远似乎很羡慕,望着前方感叹道:“也不知谁那么幸运……等等!”
“你方才说什么?”二哥每天都过来?
难不成……太傅大人收的那位弟子,是二哥?!
顾从远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又觉得这也没什么。
二哥的学问自小就比他好,不只比他好,毫不夸张的说,他见过的所有读书人,没一个比他二哥有才华,能入太傅他老人家的眼也不奇怪。
想到这,顾从远与有荣焉的挺直背脊。
若说文学届是个塔,白太傅便是那唯一住在塔顶的人。
不仅仅因为他是帝师,人家是真的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至今为止,他还没听说过谁敢与白太傅齐名的。
而且白太傅不仅文章书画厉害,算学也是顶尖的,更别说还善治国之道。
当真是全面型人才。
可他这妹妹竟然说,这样一位文学泰斗,要指点自己?
顾从远十分怀疑的望着顾南烟。
“小胖啊,你可别坑哥哥,太傅大人哪是什么人都指点的,咱不吹牛哈。”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从远一激动,小时候那德行就冒了头。
深觉太傅不可能指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他一脸关爱智障的拍了拍顾南烟的肩膀。
就差将“我听你吹莫不是脑子坏了得赶紧找人看看”写在脸上。
顾南烟:“……”
谁胖!
你才胖!
你全家都胖!
你胖一户口本!
顾南烟小脸黢黑,嘴都要气歪了。
打今日见面开始,这傻缺就将“小胖”挂在嘴边,一会小胖这一会小胖那,喊的贼啦顺口。
她不跟他一般见识,这踏马还叫上瘾了是吧!
还说自己吹牛!
老子的五十米狼牙棒呢!!!
顾南烟四处找武器。
奈何太傅府打扫的太干净,只找到一段柳树条。
于是顾南烟拎着柳树条,在顾从远震惊且不敢置信的眼神下,追着他满院子抽。
带路的下人只当没看见。
若是其他人,在太傅府吵闹早就被扔出去了,可这位……他们可不敢拦。
况且老太傅说了,这位过来当自家孩子看待便是。
自家孩子,那就是小主子了。
小主子他们能拦?
怕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了!
下人们头垂的更低,路过的小丫鬟纷纷捂着嘴偷笑跑远。
顾南烟手中柳条飞舞,柳叶翻飞而落,将低估她动手能力的顾从远抽的嗷嗷叫唤。
本来一开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可顾从远一边躲还一边叫“小胖住手”。
简直故意找抽!
等顾云泽闻讯赶来的时候,她手中柳条已经抽秃噜了。
“二妹。”顾云泽站在廊下无奈唤她。
一根柳条打人不疼,况且还隔着衣服,他倒不怕自家妹妹把人抽坏。
可这是太傅府,她一来就打人,打的还是太傅府里的人,惹老师不高兴怎么办。
他倒不怕老师迁怒,而是怕她一个小辈在德高望重的太傅家闹事,传出去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说闲话。
“二哥,二哥救我,顾小胖要打死我了!”顾从远听到顾云泽那熟悉的声音,脚下一转就往廊下窜。
顾云泽一愣。
顾从远方才是背对着他的,因此他并没看见对方的脸,只当他是太傅府客人或是公子。
听他唤自己二哥,还懵了一下。
等看清面前之人的脸,顿时惊喜万分。
“三弟,你何时回的京!”虽然相别多年,对面的人已然长开,可那熟悉的五官他绝不会认不出。
顾云泽眼眶发热,上前一步想给他一个抱抱,然而顾从远哪有功夫跟他亲密接触,身形一闪就躲开了,瞬间飘至他身后。
抓着他双肩,露出一颗凌乱的脑袋,翩翩公子形象荡然无存。
他躲在后面,丝毫不知见好就收是何意,得意洋洋的道:“顾小胖你别嚣张,有本事你过来,想打我?先把咱哥干倒再说!”
顾南烟:“……”
顾云泽:“……”
呵呵。
抱个屁。
熊孩子就该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