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皇帝身边的一个杏脸桃腮,抹着淡妆年纪跟傅拓差不多的妃子,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两只眼盈盈看向顾南烟,捂着嘴笑道:“臣妾昨日还听贤妃姐姐说,这个月宫里的用度大了许多,且都是御膳房那边的支出,还以为下边的人报错了账呢,原来……”
辰妃嘻嘻一笑,摇了摇安阳帝的胳膊娇俏道:“皇上,不是臣妾说您,公主好歹是个姑娘家,若是传出贪吃的名声,以后还怎么说亲。”
她眼带鄙夷的扫了眼顾南烟,却见她正跟傅麟两人拉扯,根本没注意这边。
“吃的多怎么了?”安阳帝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她。
“百姓有句话叫能吃是福,朕又不是养不起,管别人怎么说。”
辰妃被噎住,见皇上这么护着顾南烟心下一哽。
她的祖父是当朝太师,亲姐姐则是宁宗远的原配夫人,两家关系向来不错。
虽然她姐姐嫁入宁家十年无所出,却依然很得宁家敬重,而她在宫里与宁贵妃的关系也是最好的,很得照顾。
可自从宁宗远被杀,宁家败落后宁贵妃也被关了起来,后宫大权便落在了贤妃手中。
贤妃与宁贵妃向来不合,处处针锋相对,辰妃自己也没少找贤妃的麻烦。
如今贤妃掌权,她在后宫的日子眼见的难过起来,时常被刁难不说,连侍寝的机会都是四个人里最少的。
要不是她肚子争气,前几日刚被诊出喜脉,这才又得了皇帝的关注,否则今日宫宴说不得都没她的份!
因此,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顾南烟,她自然格外厌恶。
辰妃抿了抿嘴,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顾南烟。
只是碍于皇上对她的维护,她只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免得惹了厌烦。
安阳帝见她识趣,心下满意了不少,想着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便也不再斥责,回头嘱咐许公公去御膳房催一催。
辰妃见众人不再关注她这里,皇帝也正跟贤妃说笑,神情阴郁的起身,以出恭为由带着宫人去了后殿。
贤妃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拧了拧。
对于刚才的小风波,顾南烟丝毫不在意。
虽然对于安阳帝四处“抹黑”自己的行为相当鄙夷,可在听他说为自己准备了十几人份的饭菜时瞬间消了气,眼巴巴的望着宫门外等着上菜。
傅麟依旧扒在她胳膊上,傅拓劝说无果只得让人给他搬了把凳子,跟顾南烟同坐一桌。
直到饭菜上来,傅麟才肯松开手让她吃饭,他自己则聚精会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吃。
见他看的认真,顾南烟纠结片刻,撕了根鸡腿给他。
傅麟大眼睛闪了闪,开心的接过去,看看顾南烟再看看鸡腿,学着她的样子闷头开吃。
宫宴继续进行,殿内众人有说有笑,只这一大一小,全程头都没抬吃的欢快,桌上的空碗碟一次次被撤下,换上新的菜式。
原本热闹的氛围渐渐安静,所有人俱都目瞪口呆的盯着顾南烟这一桌。
傅麟年纪小吃的慢,一根鸡腿啃完,桌上的菜已然换了两轮。
待第三轮撤下去,见顾南烟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傅麟舔舔嘴角的油渍,对了对小手指。
“麟儿年纪小,吃一个鸡腿就够了,其它的全给皇姐吃。”
他说罢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烤猪脚咽了咽口水,视线随之移动。
顾南烟:“……”
老子是不是碰上打劫的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实在顶不住小家伙视线的顾南烟,忍痛把手中还没来得及吃的猪脚分了一半给他。
猪脚外皮酥脆咸香,内里酥烂,一口咬下去,焦香味混合着浓浓的肉香好吃到让人舌头抽筋。
傅麟两只手捧着半根猪脚吃的满嘴流油。
大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水声,就连安阳帝都悄咪咪的让许公公给他也端了盘烤猪脚上来。
当然,为了维护他帝王的形象,事先已经取了骨头并将肉分成了小块,方便他取食。
贤妃无奈的嗔了他一眼:“皇上忘了孙太医的话了?若想保持年轻的容貌就要少吃些油腻的东西,多吃素。”
安阳帝摆摆手,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道:“朕又不是女子,要什么年轻的容貌。”
自从顾南烟住在宫中,他早就忘了孙太医的嘱咐,虽也不至于大鱼大肉,却也比以前吃的荤了不少。
他说罢给贤妃也夹了一筷子,让她也尝尝。
贤妃并不喜欢这些油腻的,只吃了一口。
“南烟这孩子,除了容貌,跟卫姐姐竟一点都不像。”她感叹道,眼神柔和的望向顾南烟。
提起卫蓝,她神情带着怀念:“若是卫姐姐泉下有知,知道她的女儿如此出色定然欣慰。”
“南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从来不怕事更不会逃避,比她母后坚强多了。”安阳帝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这样很好。”他淡淡道。
贤妃见他神情失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笑着转移话题。
“说起来她比六公主还年长半岁,今年也已经及笄了,不知皇上可为她选好了人家?”
她顿了顿,可惜道:“臣妾的娘家侄儿与她年龄倒是相配,可惜那臭小子至今也才是个举人功名。”
贤妃姓丁名墨薇,父亲年轻时考中探花,如今是礼部尚书。
而她母亲则是大儒的女儿,生了一子二女,妥妥的出身书香世家。
她在家中行二,前面还有个哥哥,虽说没有青出于蓝,却也在多年前参加科考时中了进士,被分到翰林院当差。
然而,到了她侄儿这一代却只考中了举人,如今已经在谋差事了。
安阳帝垂眸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她侄儿是哪个。
“你说的可是丁祺?”他皱眉问道。
“那小子朕记得,整日招猫逗狗没个正型,今年都十九了吧。”
安阳帝不满:“听说你母亲对这个孙儿宠的很,至今没个像样的活计不说,每月还要靠他祖母补贴才能过活,将南烟说给他?”
他哼了哼:“朕怕她新婚之夜便要守寡!”
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贤妃无奈:“知道您心疼女儿,可祺儿好歹是个举人,也没您说的那么差。”
“况且臣妾的母亲只生了大哥一个儿子,对孙儿自然溺爱了些,其实祺儿人还是不错的。”
安阳帝闻言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这事不成,且不说南烟是朕最出色的女儿,合该找一个更出色的夫婿,就说你母亲,她能让自己的宝贝孙儿入赘?”
贤妃闻言一愣,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虽说公主大婚后与驸马同住公主府中,确实有入赘嫌疑,可生下来的孩子却是跟驸马姓的,跟入赘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刚想问个明白,安阳帝却不想多说:“朕也是为了你那侄儿好。”
他叹了口气:“你当朕开玩笑呢?就她这性格,若是看一个人不顺眼上手就揍,丁祺那小身子骨,爱妃觉得他能扛得住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