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始,安阳国的武将大多归于卫阳军中,四方边城有三方归之管辖,剩余一城可以说是由剩余的游兵散将组成。
因此经营多年的宁宗远虽然被换下,他在军中的人脉却不容小觑,包括宫中禁卫军。
这也是周柏云能顺利带领两万人进宫的原因。
冷宫中,慕容擎灰头土脸的从一个废弃的水井中爬出来,飞扬的尘土呛的他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青年,他心情十分复杂。
“王爷是如何得知宫中还有这样一条密道的?”
这井口直通城外绵延几十里,且其中四通八达,规模之大定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的。
李逸负手立于井前,身后陆陆续续爬出不少人。
他们全都作普通百姓打扮,手中却握着刀,整齐划一的站成几排。
“安阳国野史记载,开国之初前朝余孽盘踞京城久攻不下,且以百姓为盾立于城墙之上,开国皇帝与卫家先祖不忍伤害无辜,耗时一年之久于荒郊野岭挖一暗道直通宫中,这才将前朝皇帝拿下,余孽皆伏诛。”
李逸勾着嘴角笑的云淡风轻:“本王也是无意中看到这一段描述,才找到了这处。”
慕容擎闻言惊讶:“王爷只凭一段野史,如何肯定这密道一定存在?”
况且荒郊野岭这个范围实在太广,又是在京城附近,而李逸也不过来了个把月,怎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入口?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若有所思的打量李逸。
“王爷是何事看到那段记载的?”
李逸唔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大概是九年前吧。”
他顿了顿,有些感叹的道:“本王派了一百人过来,耗时半年才寻到入口,贵国祖先心思之缜密着实令人敬佩。”
一般人挖密道,入口通常设在山脚或是民宅中,这个却反其道而行,将入口设在山顶,将山体由上而下挖通。
慕容擎听到这呼吸窒了窒:“王爷竟在九年前就寻到了这处密道?”
如果他没算错,那时候晟王才刚刚十一岁吧,竟然暗戳戳的干了这么一桩大事?
这要是两国交战还得了,嘉南国通过这个暗道便能将皇帝给虏了,那还打个屁的仗啊!
李逸侧头,见他神情严肃的盯着自己,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
慕容擎闻言松了口气,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九年前这人还只是个孩子,又怎会有如此远见。
却听李逸幽幽道:“准确说来,应该是八年半之前。”
慕容擎:“……”
玩我呢?
见他黑了脸,李逸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军莫要担心,本王也只是年少时一时兴起,只要安阳国安分守己不主动招惹,这条密道便派不上用场。”
慕容擎:“……”
老夫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吧!
慕容擎憋了半天,十分不甘的嘲讽道:“如今这密道老夫已经知晓,定会告知陛下将它毁去,晟王就是有千般算计也无用了!”
他哼了哼,得意的昂起下巴,自以为扳回了一局。
李逸也不生气,白皙的脸上如沐春风,血红的薄唇勾起一抹和善的笑。
“这种野史本王还有不少,闲来无事也都让人一一验证过,不得不说这京城果然不愧为千年古城,秘密倒是挺多的。”
慕容擎:“……”
你确实挺闲的!
小小年纪就八卦成这样,能不能看点正经书了?
无视他的黑脸,李逸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分为两波站在一起,率先带人出了冷宫。
东宫中,周柏云已经带人将顾南烟等人团团围住,隐龙卫持剑与他们对峙。
只不过对方人数太多,若真打起来,这十几人也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安阳帝面色阴沉的盯着宁贵妃,也拿着剑与傅拓一起将顾南烟挡在身后。
“臣妾劝皇上不要在抵抗了,只要您乖乖束手就擒,待阆儿登基之后且留你一命如何。”
宁贵妃眉眼间俱是得意,她幽幽的看向被挡在后面的顾南烟。
“当然,前提是您肯忍痛割爱,亲手杀了顾南烟!”
太子与皇帝已是瓮中之鳖,唯一的后患便是顾南烟身后的嘉南国。
若是将她放了,不止宁贵妃不甘心,以她与傅拓的关系难保不会唆使顾曜带兵大举进犯。
可若是将她一起拿下,嘉南国也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内忧外患,阆儿的皇位便会不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亲手杀了她,到时候嘉南国不仅不会帮他们,反而会与自己这一方同仇敌忾。
安阳帝闻言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回头看了顾南烟一眼。
顾南烟挑了挑眉并没作声,反倒是傅拓绷着一张脸又往她身前靠了靠,眼角余光注视着安阳帝的一举一动,神情中带着防备。
“父皇还在犹豫什么?”傅阆见他似乎意动忙劝道。
“虽然她是儿臣的妹妹,可毕竟在嘉南国长大早就不是我安阳国人。”
“况且大哥因为卫家的事一直不与您亲近,公主与他一母同胞又岂会与您一条心?”
“儿臣保证,只要您按照母妃的话做,待儿臣登基之日必奉您为太上皇,让您跟母妃在宫中颐养天年。”
他说的情真意切,言语中尽在为安阳帝着想。
“哦?”安阳帝看向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子。
“朕将她兄妹二人都处置了,你便能坐上皇位了?”
傅阆顿了顿,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
“那是自然。”
“不说宁家的实力,朝中大臣也都会支持儿臣,当然若是父皇肯写禅位诏书就更好了。”
“你又怎知朝臣会同意你登基为帝?”安阳帝语气平静的问道。
傅阆扬了扬头,自信道:“儿臣入宫前,舅舅已经带人去那些反对儿臣的官员家中,将他们的家眷全都抓了起来”
“想来他们定不会为了已成阶下囚的父皇,害了自己的亲人吧。”
听完他的话,安阳帝明了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他看向傅阆,眼神十分复杂。
“原来你也知道,人的软肋就是他们的亲眷。”
“那你又为何会觉得,朕会为了保住性命去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语毕他摇了摇头,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横在胸前。
傅拓闻言猛的抬头看向他,神情中满是惊愕,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面前人之口。
安阳帝斜着眼看他,那表情与顾南烟如出一辙。
“怎么,是不是觉得像朕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不该说这种话?”他嘲讽的道,说完还偷偷看了顾南烟一眼。
傅拓无言以对。
他一直觉得父皇是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便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也能随意抛弃。
因此他对安阳帝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因为他是自己的父皇,血脉中的牵引让他无法全心恨他。
另一方面因为卫家和母后的惨死,他又无法对他升起孺慕之情。
傅拓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挣扎了十几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复仇。
可今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