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关翰飞问道。
安阳国一向以物产丰富著称,这也是他们能力压嘉南国的主要原因。
因此,对于福满楼出售的几样瓜果他势在必得。
顾南烟起身,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到方均贺面前,仰头叹了口气。
“虽说在方丞相眼中,老子拿出的只是些种子,可在老子心里那可是几万万两银子啊。”
殿中一片哗然,显然觉得顾南烟说话太过夸张。
要知道整个嘉南国的税收每年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两,几万万那可是上百年的税收!
就连李密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虽然他很期待这臭丫头能坑方均贺一笔巨款,可这说法也太夸张了。
方均贺更是嗤笑一声。
“顾姑娘莫不是还没睡醒?几车破种子而已,便是能种出金子也不值几万万!”
吏部尚书呵呵笑道:“顾姑娘不想拿出种子直说便是,何须找这样蹩脚的借口。”
他看向顾曜的方向,难掩失望。
“顾将军戎马一生,为我国立下赫赫战功,没想到后人却如此自私自利,实在让老夫遗憾。”
顾曜见孙女被人欺负,本就气的不行,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若是开口为孙女说话,事情会更加复杂。
于是一直忍着没开口。
此时见有人将火烧到自己身上,终于忍不住,冲着吏部尚书讽刺的哼了哼。
“你还是先管好自家的儿孙吧。”
顾曜声若洪钟,一说话整个大殿都能听到。
“本将听说你那小儿子同人在楼子里争风吃醋,被人扔了出来,当时身上未着寸缕,此时传的人尽皆知,你还有心情对别人家的孩子指手画脚?”
与他同桌的顾清也木着脸附和道:“令郎的事确实影响不好,尚书大人回去可要好好教育,这件事可不光是尚书府的事,就怕教坏别人家的孩子。”
顾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我儿说的是,回头记得告诉戈儿与泽儿,要引以为戒,我顾家儿郎即便不能为国效力,也不可做这等有辱门楣的事。”
两人一唱一和,直把吏部尚书刺激的一张老脸通红,坐在那里再不敢出声。
顾南烟则是一脸严肃的道:“我这种子可比金子值钱多了。”
她便众人扫视一眼,掰着手指头算。
“一颗种子从发芽到结果,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种子能生出果实,果实自然也能结种,这些种子两个月后又能生出果实,果实再结种。”
“如此循环下去,种生果,果结种,无穷尽也,别说价值几万万两,便是几十万几百万也毫不夸张。”
她看向方均贺道:“如此说来,方丞相可还觉得我言过其实?”
方均贺怔住:是这样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让他反驳,他又找不到理由。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虽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想到帝后对她的维护,还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就连知道顾南烟是在坑方均贺的李密都一脸迷茫。
只有李逸一脸宠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丫头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胡说八道起来倒是一本正经的。
顾南烟见没人反驳,将话音一转,朝方均贺撇嘴。
“方丞相嘴皮子一开一合,老子就要掏出万万两银子,会不会太不要脸了点。”
“你!”
方均贺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反驳。
崔贵妃捂着嘴娇笑出声:“南姐儿说的在理,如此说来,此事确实不太合适。”
李密:“的确有些为难人。”
皇后:“本宫也觉得不合适。”
众大臣:附议。
方均贺:“……”
关翰飞此时也看出来,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头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恐怕不是个善茬。
他收起刚刚的轻视,郑重的对顾南烟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姑娘不妨说说你的条件,若是本侯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辞。”
“我的条件很简单。”顾南烟道。
“既然方丞相如此深明大义,不如拿些东西出来做彩头如何?”
方均贺闻言冷哼一声:“有何不可。”
他干脆的从衣袖间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刚想张嘴说话,便听到顾南烟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丞相张口就让老子掏出万万家财,想来轮到你自己,应该也很大方才是。”
方均贺按在银票上的手一顿,有些恼怒道:“本官可没有顾姑娘那么富贵,便是将丞相府卖了也不值万万两!”
顾南烟点点头:“确实,你那破丞相府的确不值钱。”
方均贺:“……”
“不过……”顾南烟话锋一转。
“听说你家有矿,虽然也不值万万两,可老子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你就将那矿当做添头好了。”
方均贺闻言瞬间站起身,心底巨震,不敢置信的看向顾南烟。
宁王身为王爷,当然也是有封地的。
且他的封地还算富裕,最大的原因便是在当地发现了一座不小的铁矿。
嘉南国对铁的管制并不严格,因此只要每年将矿产一半的收入交给朝廷,便是普通百姓也有开采权。
只是宁王身份敏感,并不想让人发现这座铁矿,于是便转到了方均贺的名下,让他帮着打理。
这也是在对他表示信任。
方均贺接手后很是小心的将铁矿的事隐藏起来,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甚至从不过问开采进度。
因此此时被顾南烟点破,他自然震惊。
他很清楚,顾南烟虽然有些邪门,但初到京城,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查出这事。
“老夫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他垂下眼,极速的在心底思考对策。
顾南烟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撇嘴道:“丞相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名下有没有矿山,去当地官府一查便知,你今日不承认,等改日查出来岂不是尴尬?”
方均贺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将顾南烟掐死。
“玉州知府温景明前日呈上奏折,去年玉州连日大雨,导致矿山山体有滑坡迹象。”
李逸眼神冰冷的望向方均贺。
“当时温景明已多次传唤负责开采的管事,可他却执意开工,乃至于多名旷工被困其中,等到将人救出,已有七人冻饿而死。”
“方丞相此时装傻,可是想推卸责任?!”
李逸眸光一厉,方均贺闻言双目圆睁。
开采之事他从不过问,自然不知此事,更不敢相信,发生这么大的事那管事居然敢瞒着他不上报!
还有那个温景明,平日看着倒是知本分,没想到宁王刚死他就敢跟自己对着干!
方均贺稳了下心神,几步上前跪下。
“皇上明鉴,铁矿的事微臣并不知晓,玉州是宁王的封地,或许……”
他眯了眯眼,面色平静:“或许是宁王为了脱罪,便将铁矿转到了微臣名下。”
这话别说李密不信,便是满朝文武百官也没人相信。
李密很想治他的罪,可他又确实从没跟玉州那边有过联络,所有的事都是那个管事全权处理。
他也想到这个老狐狸会推脱,只是心里还是堵的不行。
同时也感叹这人行事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若是能为国尽忠,说不得会成为一代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