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楼是镇上最名的银楼,里面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
刘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崔姨娘拿起一对金缠丝耳坠在她脸侧比了比。
“我看这对就行,上面还刻了一圈富贵花呢,寓意好。”
白氏却不喜欢,她拿的是一对丁香耳钉,中间还镶嵌了小指盖大的翡翠。
“耳坠花里胡哨的,平日刘大娘干活容易刮着,还是这对耳钉好,看着大气。”
“戴耳钉多沉闷,耳坠能显得人更灵动一些。这款式咱们在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呢,肯定是新出的,刘大娘您说呢。”
作为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崔姨娘于首饰方面很有研究,对白氏那对古板的耳钉很是看不上。
刘氏虽说年纪大了,可女人爱美的心是永远不会老的,她觉着两副都挺好看。
于是低头看了看价格,结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乖乖,那副耳钉那么小一个,居然要一百两银子,还有崔姨娘手里那副,整整一百五十两!
刘氏干笑两声,将两人凑在她耳边的手推开。
“老婆子年纪大了,不兴带这个,我看这副素面的就不错。”
她指着旁边银饰柜台里的一副耳环。
那副耳环上面什么花都没有,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圆圈,只卖七两银子。
崔姨娘无语,这还不如白氏那对呢。
三人争执不休,意见无法统一,最后齐齐望向坐在待客椅上的人。
顾南烟:“……”
要不把三副捏吧成一副?
那三个人应该都喜欢了吧。
她信步走到柜台边转了转,指了指里面的东西让伙计拿出来。
那也是一对圆环状的,只不过是金的,上面同样没有雕花。
“这副不错,跟阿奶选的那个也差不多。”
而且个头也大,看起来分量不轻,顾南烟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崔姨娘和白氏全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南丫头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大好使。
你那拿的是耳环吗?那是手环!
这东西给刘氏戴上不得把耳朵拽下来?!
三人齐齐朝顾南烟翻了个白眼。
想起刚刚进店的时候,她们原是想顾南烟过了年就十五,能说亲了。
买件首饰打扮的漂亮些,也好让媒婆给说个好人家。
崔姨娘想着十五岁便是及笄礼,买根簪子更合适,于是便给她挑了一支。
谁知道顾南烟嫌弃的撇了撇嘴:“带这玩意还不跟在腰上别把菜刀,碰上个皮厚的连人家油皮都刺不破。”
崔姨娘:“……”
白氏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南烟来看看这副镯子怎么样,上面的花藤刻的像真的一样。”
顾南烟接过去一看,眉头蹙了蹙。
“手艺倒是不错,若是能再加点东西就好了。”
白氏见她喜欢,松了口气,抿嘴笑道:“这家店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改款式,南烟想在上面加什么,我帮你问问掌柜的。”
顾南烟“嗯”了声:“那就在两个镯子之见加条链子吧。”
这镯子雕的怪好看,做成手铐留作收藏也挺好。
白氏:???
顾南烟声音不小,店里的客人都听到了,全都望向她。
刘氏见状怕孙女尴尬,忙干笑两声:“你这丫头就爱开玩笑,不喜欢就算了,阿奶瞧着这根项链不错,要不你试试?”
顾南烟看着刘氏手中嵌着红翡的项链,点了点头。
“是挺好看的,就是太细了点,勒人的时候容易断。”
众人:“……”
这姑娘到底是来买首饰还是挑刑具的,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
想象孙女挂着一身刑具出门的样子。
刘氏:“……”
算了,孙女啥都不戴也挺好看。
顾南烟最终买下了她给刘氏挑的那副镯子。
还有金缠丝耳坠和丁香耳钉,也被她买下送给崔姨娘和白氏。
掌柜的是抹着冷汗亲自将她们送出门的。
这姑娘再在店里待一会,他都要怀疑自己开的其实是间刑堂!
崔姨娘欢天喜地的戴着耳坠,抱着招儿在大街上溜达。
这可是南烟送给她的,她觉得以前皇上赏赐的那些金银首饰,跟这副比起来都是扔货。
白氏也很开心,没想到顾南烟也送了她一副。
一行人只有刘氏心疼的直抽抽。
可还是很珍惜的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她决定了,明天便去挨家挨户的串门,让那些说闲话的村里人瞧瞧,她家孙女有多孝顺,是个多好的孩子。
吴掌柜备了两大车年货给顾南烟,因此她们就只买了些米粮便往回走。
年货很丰富,既有腊肠腊肉,也有鲍鱼鱼翅,当然都是些干货。
刘氏不认识鲍鱼,可这两大车也着实太多了些,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给回礼。
顾南烟却无所谓,她知道东西其实是李逸送的。
吴掌柜说李逸很喜欢上次的酒,她早就准备了几坛放在空间里,正好两个赶车的要回福满楼,便让他们顺便给吴掌柜带回去。
刘氏看着满院子年货有些犯愁,这么多东西,她们吃一年也吃不完。
便与顾南烟商量,挑了些常见的腊肉木耳出来,想着明日给刘成送一些。
刘成一家最近过得不错,虽说磨豆腐累了些,可他们却觉得这日子再好没有。
刘磊每日早上推着豆腐车走街窜巷,竟也能挣个百八十文,这样算下来,一个月都能存下好几两银子。
刘成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很感激顾南烟,因此见到她跟刘氏的时候热情的将她们迎进屋。
“这么冷的天,阿姐你咋过来了?”
刘氏见弟弟满脸笑容,已经好几年没见他这样开心过,不由也咧开了唇角。
“我跟南烟给你送些年货,顺便过来看看你。”
刘氏接过弟弟递过来的水,笑了笑:“看你这样,豆腐卖的挺好吧。”
刘成搓了搓手,憨憨的笑出声。
顾南烟这才发现,刘成跟刘磊不愧是父子,两人笑起来都傻乎乎的,简直如出一辙。
“托南丫头的福,这豆腐比别人家磨出来的味道要好很多,磊儿每日出去两个时辰就能卖光。”
“这才几日便存了不少钱,今年好歹能过个舒坦年了。”
“当初若是能挣这些银子,孩子他娘也不至于……”
刘成想起亡妻,一脸的悲痛。
顾南烟昨夜已经把李氏的事跟刘氏说了。
此时听到弟弟的话,刘氏欲言又止。
“阿弟,姐姐有件关于李氏的事要跟你说,但你要保证听过后不能激动。”
弟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万一气血攻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成怔了怔,李氏?
李氏人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他从小就很听刘氏的话,此刻见她神情严肃,也正了正神色。
“阿姐你尽管说便是,我保管不激动。”
刘氏便把顾南烟告诉她的事说给他听,
钱老爷是靠贩卖米粮发的家,镇上的米铺几乎都是钱家的。
他年轻时还没这么有钱,娶了秀才老爷家的独女,很是风光了几年。
可惜妻子一直都没有怀上身孕,无奈之下便纳了两个妾室。
谁知两个妾室也一直没动静,钱老爷察觉不对,便偷偷寻了大夫,结果很令他崩溃。
大夫说他有后嗣的机会很小,便是娶再多妾室也无用。
心灰意冷之下,钱老爷将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攒下一大笔家财。
他只想着等年纪大了,便从亲戚家领养一个小子,也不至于无子送终。
就这样过了几十年,直到如今钱府还是那一妻两妾。
她们也没抱怨过,相互之间也没有纷争,倒是相处的极好。
直到李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