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人逃亡之际,放出去的信号灯已经被城外小山空地上的一群人看到。
为首之人难以置信。
但没有怀疑,他果断发号施令。
“东西都毁掉,马上离开这里。”
一旁的王县长听到这话,一瞬间炸毛了。
他控制自己不要失态,支楞着双手却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离开?你们要走哪儿去!这不是得胜的信号?你们输了?”
此人冷冷看一眼王县长,一挥胳膊甩开他。
“你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
继续留下来?
开什么玩笑!
王县长灰暗的眼神中瞬间染满疯狂,血脉喷涌,从脖子到脑袋的经脉鼓起,整个人脑袋都红透了,几乎尖叫出声。
“留下来!我怎么留下来!我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全家都是死路一条!”
他忍不住扑了上去,却被此人睥睨着眼神闪开。
这人将随手抽掉自己差点被抓住的衣袖,只看向自己的人,丝毫不在意王县长的反应。
就是这样的态度,更加让王县长气的发疯。
他现在几乎要失去理智。
“你带着我走,带着我们一家一起走,我的家当银子都带来了,你让我们一起走,我还能办事儿,我…”
这人却冷哼一声,眼神轻蔑,瞟过来的一瞬似泛着冷光的利刃。
“王县长这是在说什么,你可是百灵县的县长,跟着我们一起走,走哪儿去?”
王县长霎时冷静,面色僵硬。
扑腾一声,他摔倒在地。
完了…
他完了。
现在,除了海外,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哪里还有他一家能走的地方。
伙同这群人,谋害皇亲国戚,他是要被夷三族啊。
他的手已然僵住,缓缓抬头看向这人,直接怒喊着冲了过去。
“啊!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我忍了这么久,我的嫡子命根子被踢烂了,我被一个乡野贱人威胁,全家活的跟狗一样!
我都忍下来了!
是你们!你们逼我!”
这人根本不理会王县长。
王县长苦喊着捶地。
“我忍的跟一条狗一样,就想着能苟活下来,要不是你们逼我,你们去炸煤矿,却栽赃陷害在我的身上!
你逼我跟你一起干这事儿。
你,你!”
这人心内觉得厌烦,一脚将王县长踹开。
“我逼你?难道不是你自己平日管教不严,儿子女儿都管不好,自己也不长眼睛,不然会被他预谋除掉?
他早就准备离开的时候收拾你了。
是,是我让人过去炸煤矿,那有怎样,还不是你自己心虚,害怕他以为是你干的报复,自己来找我们商议。”
这人跟身边人吩咐了一下,看向王县长的眼神中满是厌恶。
“这件事本是十拿九稳得,应许你的东西,我也没准备反悔。
说来,唯一一个变数,就是应你所求派出去的那几个人,如果不是这样,现在这个县里早变天了。
这次事情的失败,都在你的身上。
现在我还要忙着回去交差,懒得管你的事情。”
没有再多说,这群人十分迅速的收拾好了东西,马上离开。
王县长气疯了,不顾害怕冲上去,却只扑到这人的马腿上。
这人也不客气,狠狠一鞭子甩到他的脸上,怒斥:“滚!”
王县长心中怒火难平,竟然直接抱着马腿狠狠咬了下去。
受惊的马一脚踹翻了王县长,将他心口踢中,摔飞在旁边,再挣扎不动。
一群人根本不在意王县长的死活,火速离去。
等到声响过去,躲在屋子里的王家众人哭喊着跑了出来。
王玉湘扑到自己亲爹面前,伸出手探了一点鼻息,而后爆发出一声尖叫。
“爹!爹!”
王县长死了。
王家众人顿时慌了,王玉成也跟着在一旁哭出声来。
“爹,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啊,爹!”
众人沉浸在悲痛中,有些下人已经准备拿着东西,想着趁乱跑路。
鸣镝声破空而来。
哭哭啼啼的众人,应声倒地,血花伴随着弩箭,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迸射开来。
不远处,小路上,一群人见到那边所有人都倒下,收起了弩箭。
为首之人一个眼神,其中两人提着刀跑了过去。
他们在王家的东西中搜寻,将那些会暴露己方信息的东西拿走后,便提着刀在一片血泊中对着尸体挨个补刀。
确认无一生存,两人跑过去,回归了队伍。
此时,淅沥的秋雨落下,浓郁的血腥味随着雨水缓缓渗入地下,马蹄踏着泥水,消失在雨雾深处。
百灵县内,到处逃窜的贼人,朝着最近的陈家跑了过去。
原本不知情的陈家,现在怎么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大门紧锁,家丁拿着棍子守在门口,还有人在墙头观望。
陈墨颍合衣起身,走到了大厅之内,看到了自己那两个慌乱的爹娘。
一旁是看似镇定的表姑。
表姑嫌弃的看一眼席夫人和自己这表弟。
“慌什么,还没打到门口呢,不过是几个小贼,有什么可慌的,就算打了进来,像你们这样畏畏缩缩的,能做什么?”
陈墨颍坐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走开爹娘被训斥。
表姑瞟一眼陈墨颍,变了脸色。
“孩子啊,跟着家丁去密室躲一躲,你可不能出事啊。”
陈老爷:“表姐,你…”
表姑回头怒斥:“闭嘴,你都活了几十年了,跟儿子争什么,给我守在这儿。”
陈墨颍很是淡定的喝了一口冷茶,摇头。
“父母长辈没走,我又怎么能动呢。”
他听着外边的热闹,到了走廊上。
刚出来,他便看到一个贼人闯了进来。
自家的下人,明显不是这种贼人的对手,没一个回合就被撂倒。
陈墨颍:“嗯…”
他这个运气似乎不是很好。
其他下人跑着过来,叫喊着:“少爷,你快跑,小人顶得住!”
陈墨颍:“…”
此言一出,贼人奔着陈墨颍便来了。
陈墨颍脸上看不到慌张,转身进去关上了房门,而后回头安慰自己的爹娘表姑。
“贼人来了,但是咱们家的门质量很好,他一时半会儿打不开,我们先撤退吧。”
表姑不淡定了。
“快跑!”
席夫人与陈老爷两个哭丧着脸,互相抱着对方。
席夫人:“完了,完了,我就说明翯言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家当初就不该靠着他一起,现在倒霉了吧。”
陈老爷叹息:“我的私房钱还没花呢,我真是…”
陈墨颍四处看了看,却只找到一根鸡毛掸子。
就在这时,那贼人已经破窗进来了。
席夫人尖叫。
“啊,你个死孩子,你怎么只关门不关窗户啊!”
陈墨颍:“这……这窗户也没锁啊。”
镂空雕花的窗户,就这样被贼人直接撞开,闯了进来。
此人身上带伤,眼睛已经杀红了,一眼看到陈墨颍,他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脸上是恐慌的,好似后面有鬼撵一般。
陈墨颍退后两步,拿着鸡毛掸子挡在身前。
一个小厮冲了过来,挡在了陈墨颍身前,高喊:“少爷你快跑!”
喊完,他便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在陈墨颍口中非常结实的门咔嚓碎掉。
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赵元乐拿着棍子站在门口,一眼看到那还想要抓人质的贼人。
她冷哼。
“还想威胁老娘!”
贼人害怕的几乎叫出声来,下一秒,背上传来一股剧痛,喉头血腥味冒出。
赵元乐黑着一张脸,啪啪又是两棍子。
“还跑!腿杆给你打断!”
两声清脆的骨裂之声传来,贼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打完了人,赵元乐刚抬头,便看到陈墨颍凑了过来。
陈墨颍拿着鸡毛掸子,轻轻将赵元乐身上的木屑掸掉,迎面露出个温和笑容,眼中浮现敬佩。
“多谢。”
赵元乐哼哼:“这人是垂死挣扎,还想当着我的面抓人,做梦呢。”
她要不是路上顺手解决其他人,耽误了一下,压根不会给这人到这里的机会。
陈墨颍左右看看,轻声问道:“还有其他贼人吗?”
赵元乐静了下来,细心的嗅了周围味道,再听了声音,而后摇头。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数他最能跑。”
听到这话,陈墨颍松了口气,又拿起鸡毛掸子,在赵元乐的头发上扫了扫。
陈墨颍:“头发落了一堆灰。”
赵元乐听到这个,皱眉,低声吐槽:“死午林。”
烧了一堆的镁粉照明,落了她一脑袋的灰。
一旁的席夫人与陈老爷松了口气。
下一秒,陈老爷传来尖叫声,席夫人揪着陈老爷的肉:“你居然还敢藏私房钱!你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居然还敢有二心!”
陈老爷哭丧着一张脸看向赵元乐。
“赵姑娘,你该早点来的。”
席夫人松开手,看向这一位自家丈夫的表姐。
“表姐,我没说错呢。”
这一位表姐,陈墨颍的表姑,努力保持着镇定,看向赵元乐的眼神变了。
这姑娘,身体是真好,真有本事…
赵元乐拿着棍子,招呼一旁的小厮:“找绳子来,把这些人都绑起来,明翯言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到时候交给他们就是了。”
席夫人脑中警报声响起,提起裙摆冲了过来。
“哎呀,既然没事了,你在我们这先换衣服收拾,别过去了。”
赵元乐:“不着急现在换衣服。”
她觉得还有事儿没完呢。
陈墨颍也点头。
“是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席夫人气的直跺脚。
这儿子,真蠢!
赵元乐拿起棍子,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
陈墨颍拿着鸡毛掸子跟上。
“一起吧,我也看看热闹。”
赵元乐回过头,朝着陈墨颍招手:“来,有我在,不用怕。”
原本气的跺脚的席夫人一瞬停下,宛如按了暂停键,而后便露出笑容。
“去吧去吧,儿啊,去见见世面。”
两人离去后,席夫人悄悄转过眼珠子看这一位表姐的脸色,便见自家这表姐满脸深思。
席夫人笑了。
“还说我没眼光。”
不过…
席夫人的笑容飞快落下,黑着脸走出去。
“是哪个之前吼的少爷!”
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下人呢。
…
清邺堂内,明翯言看看陈墨颍,又看看陈墨颍手中的鸡毛掸子,再看着陈墨颍时不时给赵元乐脑袋衣服上扫灰,一时不知道先说点什么好。
陈墨颍:“世子殿下,这一次,应该是大获全胜吧。”
明翯言闻言,眼神落在赵元乐身上。
“多亏了某人,不然,这次情况怕是不妙,你就得将家当收拾好,带着人逃命了。”
陈墨颍笑容温和。
“还好,我是不用折腾了。”
赵元乐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
“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啊。”
感情人家两个都清楚,其他人才是被蒙在鼓里呢。
陈墨颍收起鸡毛掸子,道:“我知道的其实不多。”
旁边的午林却忽然发声。
“鸡毛掸子不错。”
陈墨颍看向午林,见某人目光在自己的鸡毛掸子上,将鸡毛掸子递了过去。
午林自然收过鸡毛掸子,开始扫自己身上和脑袋上的灰。
一旁的赤腹:“…”
灰都扫到他身上了…
明翯言看了一眼钟,听到外面嘀嗒雨声,微微蹙眉。
下雨了…
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凑巧啊。
他得抓紧时间了。
此刻,清脆的声音传来。
“爹?”
明玥穿着粉色的绒裙,站在门外,探着头进来。
吴念从后面出来,一旁还站着明玦。
吴念:“都完了?”
明翯言扫一圈残局,还有这些人,道:“只剩收尾。”
吴念了然一笑。
“你去追凶,剩下的事情,我来。”
众人也了然了,赤腹见状赶忙跟在明翯言身后。
赵元乐拿着棍子,与午林站在一起,两个人呆呆看向吴念。
赵元乐:“真好看啊…”
加上这种临危不乱淡定自若的气质,更好看了。
午林:“唉…”
没多久看头了,趁现在多看几眼吧。
吴念笑着,对众人点点头,在下一瞬间变了脸色,眉毛一蹙,声音一沉,袖子一掳,单手叉腰,从腰间掏出鞭子,摔的一声惊响。
“你,将那些人抓去地牢拷打,上老虎凳,我亲自审!
你们,过去安排人撒石灰,扫血水,你们…”
赵元乐:“哇哦…”
哦声还没落下,她肩膀被人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