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赵元乐被自家大娘轮番看了一遍。
唐思文:“没事就好。”
赵大成在一旁满不在乎。
“她这身子骨能有什么事啊。”
他觉得自己这侄女厉害的甚至可以单挑老虎。
赵元乐拍了拍胸脯。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唐思文点点头:“那大娘过去看看易小姐啊。”
到底是被自己家里出去的猪给弄伤的,她还是去看看吧。
赵元乐看向一旁的易黎。
“你妹妹受伤了,不去看看?”
易黎耸耸肩。
“不是皮外伤吗,就是猪毛扎到的,没什么事儿。”
赵元乐眼神又落在易黎腰间的枪上。
“你的枪可要看好了。”
易黎冷哼一声。
“要不是某人昨天打我那几拳,我也不至于牵扯了伤口,反应这么慢。”
赵元乐白了易黎一眼。
“你就瞎扯吧,我那两下能把你打伤?你是泥做的?”
易黎刚要开口,赵元乐又冷哼:“打伤了也活该,谁让你不还我钱!”
易黎:“嘿!我说你还真是能记仇啊你,就那点,记多久了?”
赵元乐呵呵一声:“你不还我钱,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易黎:“…”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陈墨颍看着面前这一幕,眼眸中带着些许好奇。
他其实并不知道,易黎和赵元乐,还挺熟?
明翯言倒是知道易黎与赵元乐挺熟的,但一直以为赵元乐与易黎关系并不太好。
今天这样一看,或许并不是那么不好。
赵元康觉得赵元乐这样说话还是不太好的,稍微咳嗽了一下。
“乐乐,还是别这么说话,咱们又不是什么恶霸。”
易黎啧啧。
“赵恶霸,我就不把那些钱还给你,你最好说到做到。”
赵元乐:“嘿!”
她一个箭步过去,挥着拳头就是一下。
易黎这次有了准备,躲的还是很及时。
“啧,就这啊…跟你养的猪一样慢。”
赵元乐一跺脚,扑上去又是两拳头,易黎左躲右闪,一边嘲讽。
好一会儿后,赵元乐瞅中空挡,一把揪住了易黎。
她笑了。
“再躲啊。”
易黎讪笑:“轻点,别打脸…”
忽然,陈墨颍咳嗽了一声。
“好了,别闹了,他到底欠你多少钱。”
赵元乐一把推开易黎,拍拍手:“没多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易黎在旁边插嘴。
“气也不还你,我凭本事罚的,早就充公了,凭什么吐出来。”
赵元乐瞪易黎一眼:“给我等着吧你。”
等她什么时候把反应速度练出来,一定得打的易黎哭爹喊娘。
陈墨颍笑了笑:“算了吧。”
赵元乐忽然看向他。
“你可也收了我高价呢,五个银元!哼,我多信任你啊,你居然骗我你没钱,你更黑!”
陈墨颍:“…”
确实挺记仇的。
明翯言在一旁勾了嘴角。
还好,他没有要过她什么钱。
赵元康在一旁也难以置信。
“真是…”
怎么越有钱的越抠呢…这陈家的也是。
陈墨颍的爹在一旁听着,惊讶又嫌弃的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而后招呼来了下人。
没一会儿,下人便拿着一个绣金边的荷包到了赵元乐手里。
陈老爷笑哈哈的。
“小姑娘啊,收着吧,这是我替他还你的。”
说完,他更为嫌弃的看了陈墨颍一眼,小声道:“当个男人,别这么抠门,才五个银元,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还骗人家小姑娘,我都替你臊的慌。
咱家可丢不起这五个银元的人。”
陈墨颍:“…”
赵元乐接过荷包,感受到了荷包的重量,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现在,看这陈老爷还真是很顺眼呢。
这边她收了荷包,那边席夫人就带着唐思文等人过来了。
唐思文觉得自己一家可以走了,便直接跟席夫人提了出来。
席夫人:“哎呀,今天这事儿也是意外,本来还想多留你们一会儿的,谁知道有这意外呢。
你们等着,带些点心茶叶回去尝尝。”
而后,席夫人热情的塞了很多东西,到了门口将赵家人送走。
等席夫人回到屋子里后,从自家男人那里得知陈墨颍欠赵元乐五个银元的事情,忍不住对着陈墨颍又是一顿数落,直接把陈墨颍给数落去了明翯言家中。
清邺堂内,明翯言与陈墨颍两人在四角凉亭之中坐着,旁边竹叶舒展,将两人的动作神色遮掩虚化。
明翯言抬手给陈墨颍倒了一杯茶。
“你说你,没事多收她钱干嘛呢。”
陈墨颍听着竹叶随风的沙沙响声,轻声叹息。
“是她自己给的,现在又计较了起来。”
明翯言低笑:“起码她对你还算客气,没有动手。”
陈墨颍眼眸一瞬低垂。
“或许吧。”
见如此,明翯言也不绕弯子了,他将手中折扇放下,正色看向陈墨颍。
“我本不想多嘴你的私事,但现在,难免好奇。”
陈墨颍:“嗯?”
明翯言:“从前是身体不好,如今,身体已经好了,无论是你娘的那边的大夫,还是我这边的,都可以确定,你已经与常人无异。
那现在,还是没有想法吗?”
陈墨颍沉默了一会儿,遥遥看一眼不远处的风起时层叠竹叶表层的韵律。
一层白雾的绿色,深深青绿色,随风翻转更迭。
他的心情,也很纠结。
在知道身体好了的一瞬间,他是高兴的,或者说是狂喜。
可是喜悦过后,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做什么事就无所顾忌,全凭喜好,凡事也从来没想过以后,根本不在意结果。
可现在身体好了,他不由就想到了以后,想的长久。
这样想着,他只觉得自己忽然就要顾虑很多事情了,一下子有了负担一样。
沉默过后,陈墨颍开口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想法?”
明翯言开口果断。
“报社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做下去,还有新式学堂的东西,你也可以多出力。
如果你有多的闲工夫,或者特别愿意帮我,我也是不拒绝的。
所以,我想问的,不是前途事业理想,因为这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你活的长短而有多的改变。
影响最大的是什么,你清楚。”
陈墨颍轻笑:“有什么就直说吧。”
明翯言便直说了。
“我打听过赵家的事情,他家里人似乎有些特别的长处,力气是一点,记忆超群又是一点。
但是这东西,并不确定,也就是说,赵家人的后代,有一定的概率,天生不凡。”
陈墨颍:“真好啊。”
哪里像他家这,天生病秧子。
明翯言:“赵元乐是其中佼佼者,她的不同,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当然,我指的是,脑子的不同。”
陈墨颍点点头。
“这个确实。”
明翯言:“所以,你可有意?”
陈墨颍又沉默了。
之前他没考虑过,可以说相当坦荡。
明翯言:“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答案。
但犹豫,往往会错失良机。
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选择,家世清白,人也单纯,不蠢,你也熟悉,你爹娘,尤其是你娘,喜欢她。
你要是有意,便可直接问她。”
陈墨颍沉默着喝了好大一口茶。
放下茶杯后,他眉毛些许纠结。
“其实,我之前只当她是个有意思的小朋友。”
明翯言不禁笑出了声。
“哪家的小朋友长这个子,她不是小朋友,是个及笄之年的姑娘。”
陈墨颍叹了口气。
“怎么你也这样说。”
本来他是坦荡的,但是周围人总是这样说着,现在他自己都有些不好说了。
明翯言似乎是看出来陈墨颍的意思。
“别人只是借口,之前别人也没少说,而现在犹豫不言的是你自己。
其实,这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难说的事情,除非,你是真的不在意日后,对于无子这件事,真的无所谓。”
陈墨颍摇头了。
“我昨晚上想了一晚,后来发觉,自己并非那般不在意。”
先前他是出于良心和责任,现在不用担心生的孩子会得病,他便不抗拒有自己的妻子孩子。
甚至,他还很憧憬日后一家三口,或者一家四口五口其乐融融过日子的场景。
他其实并不想孤家寡人。
但这个人选,他却不确定。
这些年,他就没怎么接触过除小孩和长辈外的女子,和报社里的学生也是公事公办。
大概,他是因为只和赵元乐相处过,以及周围人的暗示,让他第一反应是想到她?
陈墨颍忽然觉得自己在这类感情上,经验好像有点欠缺。
看陈墨颍想了老半天,明翯言忍不住开口:“你想好了?”
陈墨颍摇头:“我没想好,但我好奇。”
明翯言:“哦?”
陈墨颍缓缓露出个笑容,幽幽看向面前之人。
“世子为何如此关心这个问题?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别人?”
明翯言:“自然是关心你。”
陈墨颍给明翯言倒了杯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说我是身体原因,没有办法。
那你呢?你与我年岁相差不多,身体也没有问题,这些年,似乎也很孤单。”
明翯言轻笑一声。
“我早已儿女双全。”
陈墨颍笑而不语。
明翯言轻笑一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墨颍拾起桌子上一片飘落的竹叶看了看,缓缓道:“很早之前,按照时间推断出来的,其实并不确定,刚才只是诈一诈你。”
明翯言倒是并不在意。
“你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陈墨颍反问:“你的日子可比我的惊险多了,意外更多,你不担心?
你的爹娘可知道?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翯言:“你喜欢一家和睦幸福,再顺便忙一下理想,我更在意未完成的事业,大家得排在小家前面。”
听着明翯言的话,陈墨颍忽然一声长叹。
“要不是那场意外,那个位置哪里是万和坐的,他这空子钻的真行。”
明翯言却低声一笑,并不在意这事。
“坐不坐那位置都一样,我爹顾念兄弟感情,不想去争,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能忤逆家长吗。
再者,那个位置也未必好坐。”
陈墨颍:“万和没有做到他自己说的那般。”
这才多久,那些人的心便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明翯言:“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只用看他做什么便足够了。”
陈墨颍笑笑。
“那你准备在这里再待多久?”
明翯言:“大概一年吧,按照现在修铁路的速度,铁路修好了,我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
陈墨颍点点头。
“你今天说的我会考虑。”
明翯言笑笑,并未说话。
他觉得陈墨颍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了。
而此时,开心回家的赵元乐正数钱数的不亦乐乎。
赵元喜和唐思文也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嘴巴就没合拢过。
赵元乐拿着其中一朵小银花看了看,又捏了捏。
“这肯定是足银。”
唐思文:“这么大一包啊,比二十个银元都值钱了。”
赵元乐哈哈大笑。
“陈墨颍的爹娘真是大方啊,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额外的钱进账,乐死我了。”
唐思文:“席夫人确实挺大方。”
赵元乐:“看来他家最抠的是陈墨颍。”
听着赵元乐的话,唐思文忍不住提醒她。
“不要老是这样叫人家大名,不好。”
赵元乐摆摆手。
“我就是当着自家人的时候叫一叫,当着外人面就不这样叫了。”
这时,赵元喜忽然开口。
“乐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觉得陈家人都挺好的,陈少爷也挺关心喜欢你的。”
赵元乐有些意外了。
“啊?”
赵元喜却是一脸认真。
“真的,我看到的,你跟那个护卫吵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对劲,眼神也不对劲。”
赵元乐更疑惑了。
“啥?你看错了吧?”
赵元喜却很坚持,非说自己没看错。
唐思文没吭声,心中的天平还在摇摆。
赵元乐与赵元喜一番争执,而后甩出话来。
“咱就是说,能不要这么自恋吗,人陈墨颍就非得喜欢我?
好,你非要这么说,那就看看,之后陈家有没有动静。”
赵元喜:“他家要是有动静你就答应?”
赵元乐:“不可能有动静的。”
赵元喜:“那咱们打赌,要是那边真有意思,你别拿什么不成亲的话搪塞人,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赵元乐:“唉,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