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没有说话,他只是蹙起眉头,微微摇了摇头,好像在回答我说‘不是’,又像在对我说‘不知道’。
回到家,家人们好奇问我,拉着戈多去了哪儿。
我含糊敷衍:“有个朋友受了伤,挺严重的,多亏戈多出手,总算度过难关。”
卡嘉莉听罢,有点狐疑,认为我话里有话,却又不便明说,于是关切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
我向戈多递去个眼神,戈多很默契的对卡嘉莉道:“大姐头,伤者,是个男性。”
听戈多这么说,又认真盯了会儿他的脸,确定找不出丝毫瑕疵以后,这才呼了口气,道:“既然是小毅的男性朋友,那我们也就不便过多搀和了,不过呢,小毅,以后要是有什么急事,最好先和家里知会一声,也省得我们担心。”
我忙应声道:“是,你说得对。”
卡嘉莉暂且敷衍过去,却敷衍不过弗洛伦丝和芭芭拉。
这俩人,一个是猫族,一个是狗族,嗅觉一个比一个灵敏。
弗洛伦丝倒还好,心思细腻,处事圆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嗅到我和戈多衣服上残留的阿卡哈维身上的清香味儿,耸了耸鼻子,用异样的目光瞥了我眼,就转身,进了厨房,忙乎去了。
反倒是芭芭拉,小鼻子嗅来嗅去,最后,停在我跟前,趴在我胸口,用力深吸口气,接着缓缓抬头,一张俏脸生寒,柳眉倒竖,两颗虎牙亮出,熠熠发光,这架势,像极了下山的猛虎,发飙的猎豹。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干、干嘛这样看我?”
芭芭拉呲着牙,满脸凶相,质问我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香味儿?”
“嗯?”听闻此话,本来正要转身回屋的卡嘉莉,两步走来,一把薅住我脖领子,斜眼问芭芭拉,道:“你确定?小毅身上有香味儿?”
“哼”芭芭拉双手抱怀,冷哼一声,那态度再清楚不过——我确定!
你确定个鬼啊确定!
平时的阿卡哈维,身上可能会带有淡淡的花香,可今天的他,身上哪里有半点香味儿,全都是血腥味好不好!
就当我刚刚想到这儿的时候,芭芭拉再次开口,冷声道:“除了香味儿,还有血腥味儿。”
“香味儿,血腥味......”卡嘉莉看向我的眼神,更不妙了。
我凛然一惊,忙拜托戈多出面,替我解释,谁料,卡嘉莉压根不听戈多的,狠狠瞪我一眼之后,在沙发上坐下,命令道:“小毅,戈多,你们两个,转过去!”
戈多看了我眼,寻求意见,我则撇撇嘴,道:“听她的吧。”
说着,同戈多俩人,一并转过身去,背对着沙发。
这时,卡嘉莉又道:“比利,给我过来,站在那儿,对,就是那个位置,把你今天所见所闻,说一遍。”
比利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如实道来,待他解释完以后,卡嘉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平淡了许多:“好了,小毅,你们转过来吧。”
侧头瞥了卡嘉莉一眼,见她神色淡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原本站在旁边的芭芭拉......这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跑哪儿猫着去了。
我不得不感慨,无心插柳柳成荫,此言非虚。
谁能想到,执意跟来的比利,竟然成了化解这次家庭矛盾的钥匙。
同理,谁也想不到,阿卡哈维竟然会在半夜醒过来,并打算悄悄溜走。
更想不到的是,杨刈,恰好在这个时间上厕所,抓他个正着。
若是平时的阿卡哈维,别说一个杨刈,就是一群杨刈,也不是他对手。
可偏偏今天状态不佳,骨骼虽然复原,内脏虽然修复,但也只是表面现象,除非静养,否则稍一妄动,必会再度破损。
其实这样的医学常识,身为冒险家强者的阿卡哈维,还是很清楚的。
但人呐,一冲动,就容易失去理智,一失去理智,就容易办差事儿。
譬如当晚,阿卡哈维就很不理智的想要出手打晕杨刈,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再次牵动脆弱的内脏与骨骼,迫使他的动作照比平时慢了老大一截。
杨刈抓住时机,召出召唤物,直接就把满脸痛色,浑身虚汗的阿卡哈维给擒住了。
这位凶名赫赫,曾经以一己之力,搅乱皇宫,并重创无数高手的精灵族王子,被体魄羸弱,近身必输,对战前总需要留出一点时间召唤战斗傀儡的召唤师,给ko了。
这一结果,甭说阿卡哈维,就换成是我,都不能接受。
然而,事实恰是如此。
当第二天,我和戈多再次来到杨刈家时,发现昨天已经近乎痊愈的阿卡哈维,又再次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这一幕,吓了我一跳,以为杨刈他家昨天遭到夜袭了呢!
杨刈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解释了阿卡哈维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我听罢,膛目结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再戈多第二次医治以后,我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瞅着他,打趣道:“怎么样?被召唤师近身ko了,滋味如何?”
阿卡哈维苦笑道:“还不错,我建议你也试一试。”
“放心吧”我拍拍被子,笑道:“这种情况,我基本体会不到,不是嘲讽你哈,也不是笑你蠢,实在是我的自愈能力很强,只要不是当场嗝屁,再重的伤,也总能缓过劲儿来。”
阿卡哈维笑道:“真羡慕你,有这么强大的体魄。”
“光羡慕可没用,要知道我这副体魄,可是机遇加拼命换来的,两者啊,缺一不可。”
说着,我拿起个苹果,一点一点削起皮来,一边削,一边笑道:“和你这种皇族子弟的叱咤人生,可是截然不同的,喏,苹果。”
接过苹果,阿卡哈维咬了一口,细细嚼了会儿,才一点一点咽下去,那吃苹果的模样,像极了在品尝法式鹅肝。
看他吃东西,我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也拿起个苹果,起了咔嚓吃了个干净,连果核都咽下去了,这才满意的抹抹嘴,道:“你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只要再能把你体内残存的那股能量驱逐出去,你就能完全恢复健康体魄,既然你已无恙,可否把你的遭遇,以及这股能量的来历讲给我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