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甩甩头,将脑中胡思乱想的想法统统甩开,既然如今我已身处魔界,就尽可能做好该做的一切。
随后的两天,贵族青年没再找过我的麻烦,甚至连登门拜访这种事也没做过,只是在临走之前,特意叮嘱酒楼店长,要好好照顾我和蓝色魔女。
这件事,还是店长有意无意间透露给我的。
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我倒是没有因为先前对贵族青年的冷漠与无情而生出半分愧疚,反倒是觉得这样直来直去的家伙在贵族中实在是不可多见。
毕竟我在和风大陆的时候,也时常与贵族来往,大体了解直爽与单纯性格的人在贵族圈子里想要活下去是有多难。
秉着对一个有趣之人的好奇心,我当夜再次潜入到贵族青年的府邸,绕过一干仆人侍卫,很快便找到了贵族青年的位置。
不过当我拨开窗帘,看到贵族青年时,不禁愣住了。
只见原本还算英俊帅气的青年面孔,此刻却多了许多伤痕,而且此时刚刚六点多一点,正好是晚餐或晚餐过后的娱乐时间,像他这种闲不住的家伙,不可能因为脸上的那点小伤就闭门谢客,也就是说,除了脸上那些伤痕以外,他应该还受到了其他更加严重的伤才对。
躲在阴暗角落数分钟后,确定不再有人进进出出,我推开门,缓步走进房间,并顺手敲晕女仆,将她轻轻放到椅子上,然后悠闲的倒了杯水,闲庭漫步的来到青年贵族床前,手腕一转,晶莹的水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
没多大会儿......
“咳噗!”贵族青年咳嗽一声,随即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怒吼:“谁这么大胆,敢戏弄本少......”
话未说完,他就看清了我的脸,火气顿消的同时,一张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你怎么来了?!”
将杯子放下,我淡淡道:“不欢迎?”
“欢迎,怎么可能不欢迎呢!”贵族青年吃了跌想要从床上爬起,可刚刚爬到一半,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痛呼。
眉头微皱,我一伸手,将被子掀开,就见他腹部,腿部皆打了绷带,小腿位置甚至还打了石膏。
伸手握住小腿,微微用力,在他又一次发出痛呼声之前,我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的腿骨,断了。
“你又惹祸了?”我沉声问道。
等到痛感逐渐削弱,贵族青年费劲巴哈的将腿重新挪回到床上,朝门外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你在找女仆?”我问。
“是啊”贵族青年朝外张望两眼,随后叹道:“她可能忙去了,哈哈,这丫头,一直消停不下来......”
“她被我打昏了”我毫无表情道:“正在外面的椅子上躺着。”
“呃......哦,这样啊”贵族青年讪笑两声,左手瞅了瞅,然后一咬牙,抓起枕巾擦了几把,总算把脸上头上密集的汗珠子统统擦了个干净,随后清爽的呼了口气,苦笑道:“可惜身上湿湿的,却换不了衣服,哈哈。”
“骨折的病人都这样,没什么尴尬的”我淡淡道。
“多谢你能来看我,只是我的样子有些狼狈,不能带你在府邸里逛逛,哈哈,哈哈哈”他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三分自嘲与七分凄凉,笑罢,他喃喃道:“真想拜你做大哥,然后把酒言欢。”
“为什么要拜我做大哥?”我不解道:“我和你很熟吗?”
“不熟,一点也不熟,但我就是想拜你做大哥!”
“理由?”
“因为你有能耐,而且你不怕我!”贵族青年道:“我父亲是这座城镇里有名的贵族,母亲也是南方一座大型城镇有名的贵族家的名媛,所以自打我出生起,身边人就都宠着我,顺着我,但我知道,他们并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只是因为他们怕我,惧我,所以才表现出顺从的样子。”
说话间,他望向我,目光中带着崇拜与亲近:“但你不同,你不但不怕我,还会在我胡闹的时候教训我,甚至还给了我一拳。”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眼,仍然乌青一片,而且很疼。
“但我不怨你,也不恨你”贵族青年笑着道:“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听得出,都是肺腑之言。
而我一直在沉默,不是不想与他说话,而是无言以对。
面对一个真诚而又直率,盲目的崇拜我,却又和我不熟的陌生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待他自顾自说完之后,我只回应了他一句话:“谁打的你?”
“是朋友之间争风吃醋啦”贵族青年故作无所谓道:“我和一群朋友去风俗店和花酒,然后看中了一个妞儿,结果我朋友也相中了,于是我俩就争执起来,争着争着,就打了起来,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惭愧啊,实在是惭愧。”
“如果还想和我继续说话,就不要说谎”我冷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对我说谎的人,哪怕只是善意的谎言。”
贵族青年闻言,顿时窒住了,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数分钟后,他苦笑一声,道:“我真的,真的不想骗你,你知道的,就算你不把我当做小弟,我也已经把你当做大哥看待了,但是这件事......涉及的太深,太广,又太......危险,我不想看到自己唯一认可的大哥,因为这件事情而......求你了,不要再问了,好吗?”
“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我淡淡道。
“不知道”贵族青年突然用力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走,离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理会我,好吗?”
面对他哀求的表情与真诚的目光,我摇摇头:“我想知道的,没人能阻碍的了,就算使徒也不行。”
贵族青年蓦然睁大了眼,怔了片刻,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
他无力地挥挥手,最后一次哀求道:“不要再问了,求你......”
我只是平静的望着他,说出了简单的六个字:“谁把你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