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然和薛子文的心就沉了下去，而且，往下的时间，越是调查，心就越惊，这谢家做的那些事儿，但凡落实了一件，就够诛九族的，比如圈地，比如逼良为娼……

甚至他们还查到了一个消息，黑水县那里有个矿，朝廷是不知道的，那里出产的东西都是谢家自己的，而那个矿就是朝廷明令禁止私营的铁矿。

一个矿场出产的铁量不小，而铁是做什么的？主要就是做武器，那谢家要那么多武器干什么？

都不需要问也知道，绝对是给造反做准备呢。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贤王还是为了谢家自己了。

当然，这个消息是吕安喝大了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的，醒过来之后再问，对方就矢口否认了，甚至那样子还特别的严肃。

宋子然自然不会追问，毕竟他一个商行的大少爷，追问那些也不合适，所以，打了哈哈就过去了。

吕安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警惕以后再也不敢多喝了，万一说错了什么，脑袋就没了。

“可恶。”回到房间，没有外人的时候，宋子然捶了一下桌子，“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呢，看来，黄家的确是有冤情。”

“子然，生气没用，我们需要搜集证据。”薛子文也气，但是总不能跟宋子清一起生气，而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卫大人那边是靠不住了，皇上和娘娘就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嗯。”宋子然点头，“接下来，咱们俩分头行动，你留在这里，我去青阳县……”

薛子文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小心才行。”

“放心吧，小刀跟着我，不会出事儿。”宋子然拍拍薛子文的肩膀，“倒是你，小心点，我将暗一留下，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放心吧，我可是要跟你一起入内阁的人，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别这么想，谢家就不是人，一旦暴露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我进内阁，可是需要你帮衬呢。”

“好。”薛子文点头。

当天晚上，宋子然就宴请了吕安，将自己打算去别的县看看生意的情况的事儿，跟吕安说了。

“汪老弟啊，你是个实在人，我也就不说虚的，其他的地方，真的没必要去的。”吕安却摆摆手。

“为什么？”宋子然给吕安倒了一杯酒。

“辽海郡地方大，但是越往北越是荒凉，青阳县还好点，再过去那边的县城，真的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地方大，但是人口少……”

“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啊。”宋子然却不以为然，“也算是见识过了，下次可能就不会过来了。”

吕安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诡异。

“怎么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那边是龙潭虎穴似的。”宋子然就笑了，“我就去看看生意而已。”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帮你搞个路引，这样，遇到检查的，你也不用太麻烦。”吕安叹口气，“不过，哥哥我提醒你一句，遇到什么都别好奇也别好心，明白吗？免得惹祸上身。”

“多谢吕大哥，我记住了，但是我这干哥哥还在这里，你可得帮我照看好了，我这干哥哥，容易害羞……”

容易害羞的薛子文：……

“放心吧，咱们谁跟谁？”吕安拍了一下宋子然的肩膀，“咱们可都是兄弟了，是兄弟就不见外。”

第二天一早，吕安就将一张新的路引送了过来，然后宋子然带着小刀还有几个暗卫离开了辽海县，往北朝着青阳县而去。

辽海郡是真的大，走了一天愣是没看见个村庄，晚上就找了个破庙过的夜，第二天的时候，才有幸看见了一个小村子，但是诡异的是，那村子里基本都是空房子，只有两个房子里有人，是紧挨着的两户人家，一户人家里是一个老妇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童，还有一户人家是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瞎眼的中年女人，然后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了。

“婆婆。”宋子然冲着那个老妇弯腰行礼，“我们赶路至此，想借宿一宿。”

那个老妇抬头看了一眼宋子然，然后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并没有多余的被子。”

“没关系。”宋子然摇头，“我们带了被子。”车子上是装了两床被褥的。

老妇人就将他们安排在了西侧的厢房里：“炕上有稻草，刚晒干的，晚上烧个火不会太冷。”

“谢谢婆婆。”宋子然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那老妇人看了宋子然一眼，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终究只是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晚饭，宋子然拿了一些面饼出来，用水煮了，还给了隔壁的夫妇一大盆。

兴许是因为有了食物的关系，村里的这奇怪的四个人，对宋子然的态度也柔和的多了。

宋子然就趁机询问了这个地方的情况。

四个人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将情况说了一下。

这个村子原来叫凌家屯，有百十户人家呢，但是在五年前，忽然来了一群官兵，将村里的壮丁都给抓了，说是要服兵役，之后那些人就没了踪影，在后来，每年都会有官兵过来抓人，男人抓完了就抓女人，再后来，能走的都逃了，至于逃出去的是活着还是死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周围的很多村子都是这样的情况。

“现在啊，整个村子就剩下我们这两户人家了，看看我们这样，他们抓了也没用。”瘸腿的男人叫凌大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你们为什么不走？”

“我要等儿子回来。”瞎眼的女人是凌大志的妻子，凌冯氏，空空的眼眶里就滚落了泪水，“他被抓走了，如果我们走了，万一他回来，就没家了……”

“我也要等我老头子，儿子媳妇都死了，但是还给我留下个小孙孙，可是小宝还太小，他们暂时不会抓，等小宝长大了，就让他离开，但是我会等着老头子回来，我们成亲几十年，老了，也得做个伴不是？”老妇人是凌谭氏，此时也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