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点点头:“对啊,就是我救了他。”说着笑了一下,“是不是挺恨我的?”
“天意啊。”南武帝却忽然笑了,“都是天意啊……”忽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仲怀安想上前照顾,但是看了一眼南逸臣和初夏,终究还是没敢动。
“扶我起来。”南武帝终究平复了咳嗽,然后伸了一下手。
仲怀安看了一眼南逸臣,然后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还在后面放了一个靠枕,又给他喂了一点水,这才退开。
南逸臣则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初夏坐下:“别站着,怪累的。”
初夏想说她不累,但是却不能拂了男人的好意,随即就坐了下来。
南逸臣又亲自过去倒了一杯茶过来。
初夏斜睨了他一眼,这货在前皇帝跟前跟他秀恩爱,这是要闹哪样?
其实还真冤枉了南逸臣,他就是担心初夏渴了而已,真没有刻意的秀恩爱。
当然,这不重要了,而这也的确是让南武帝挺难受的,因为他一生女人不少,可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对他的?或者说,他真心对了几个人?
就算他觉得是真爱的简明珠,自从他出事儿之后,听说简家一直在想办法活动,听说简家还传出了一些话来,当初可是他强抢了简明珠入宫的呢。
想来可笑的很。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仲怀安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大内总管,为人还不错,现在的大内总管全福还是他的徒弟,想知道点消息还是可以的。
当然,前提是这些消息不是什么隐秘。
这也是现在这位南景帝愿意让他知道的。
但是,真的,特别的讽刺。
“南逸臣。”南武帝微微的叹口气,然后看向了南逸臣,“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南逸臣的眸光闪了一下:“你想说就说,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毕竟……现在要死的是你,最后赢的是我。”
“当年,我母后那也是他用看中了三媒六聘娶来的,他是皇帝,他可以三宫六院,但是,如果他能一直雨露均沾也无所谓啊,可是,他后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想要遣散后宫,想要……我的母后怎么办?我怎么办?”
“所以,那就是我母妃和我该死的原因?”南逸臣却冷笑了一声,“难道该死是不是那个男人吗?”
初夏惊讶了一下,这个世界男尊女卑,一向对女人苛刻,就算是男人的错,也往往都是女人的错,所以,就算知道南逸臣不同,可是如今听他这样说,她还是多少有些吃惊的。
“你……”南武帝显然也没想到南逸臣会这样说。
“就因为他是男人,他是皇帝,所以,所有的错都是女人的?都是孩子的?”南逸臣嗤笑了一声,那人的确是他的父亲,对他和母妃也的确好,然而,他的好却是毒药,他没问过母妃是不是要他的爱,也没问过自己是不是要做他的儿子,这些年,那些痛深入骨髓。
他的师傅为了他散去了一身功力而死,他的师兄为了护他也死了,还有那么多为了护着他的人,都一一丢掉了性命,如果不是遇到夏夏,他也早就死了。
有些东西根本就能想也不敢去想,想起来就会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初夏伸手握住了南逸臣的手。
南逸臣瞬间就觉得浑身放松了下来,紧紧的握住了那只不算细腻的手,犹如溺水之人的浮木,这是他的救赎。
南武帝看着一脸厉色的南逸臣,忽然就觉得,那些话还不如不说了,反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我希望你能一直珍爱她一个人,千万别变了。”
“那是必须的。”南逸臣岂能听不出他嘴里的讽刺?但是他却大大方方的接下来了,“如果你能活的久或许能看着我们白头偕老,只是可惜,你很快就死了……”
“是啊,不过,我做鬼也会看着的。”
“那行。”南逸臣点头,“你就死吧。”
初夏的嘴角抽了一下,好歹是皇帝了,怎么说话能这么直白呢?不是得拐个弯吗?不过,她还是听的挺过瘾是怎么回事?
南武帝被气笑了。
“夏夏,走了。”南逸臣扶着初夏起身,然后看了一眼仲怀安,“他要死就死吧,不用拦着了。”
仲怀安跪下磕头,没敢应是,只是眼眶却红了。
“你母妃没死。”就在南逸臣和初夏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她还活着……”
南逸臣回头,然而看见的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南武帝,几步回去一探鼻息,不由得叹口气:“先帝殡天。”
“南逸臣,如果婆婆没死,那肯定有见面的一天。”初夏不关心南武帝的死活,她只在乎自己男人的心情。
“我知道。”南逸臣点头,“这么多年没有她,我也过来了,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你?”
初夏点头。
仲怀安此时已经到了武帝的床前,磕了头,直接从头上将簪子拔了下来,照着咽喉就扎了下去,他知道的太多,想活都活不成,所以,殉葬吧,那还算给自己留个体面。
“仲怀安。”初夏却出声了,“先帝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能白头偕老,既然他死了,你就活着替他看着吧。”
仲怀安的手一顿。
“去守皇陵吧。”南逸臣也赞成,“每年我会让全福派人去探望你。”就是给他送信的意思。
仲怀安扔了簪子:“老奴谢皇上皇后。”
当天,宫里就出了讣告:先帝殡天,先皇后跟先帝鹣鲽情深,直接殉情了,其余的妃子也都纷纷效仿,于是,都被特赦可以葬入皇陵。
这个消息倒是没引起多大的振动,毕竟先帝其实早就该死了,现在才死,也算是多活了这些天了。
但是,对一些家族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虽然之前都知道现在的皇帝上位之后,不会放过这些家族,但是,只要没有被正式处罚,大家也觉得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而现在,这点念想就彻底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