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初秋,早晚凉爽正午燥热。
秦笑笑穿的骑装略显轻薄,安安静静的待着不会感觉到热,这会儿她费劲力气拉弓,不一会儿身上就汗涔涔了。
她爱干净,即便没有出汗临睡前也会擦洗一番,因此淡淡的汗气散发出来并不难闻。
景珩靠的近,轻易嗅到了从秦笑笑身上逸散开的味道。他脸色一变,抓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你受伤了?”
秦笑笑莫名其妙:“没有,我好着呢!”
景珩鼻翼微动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当即接过半石弓,将她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一遍。见她掌心微红,确实没有破溃出血,一时也不明白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从何而来。
“鲤哥哥,我真没事儿。”秦笑笑又蹦又跳,向疑惑不解的景珩表明自己安然无恙:“你看,这不是……嘶——”
话没说完,她倒抽一口冷气,双手死死地捂着腹部,腰身弓的如同一只爆炒过的虾米。
景珩脸色剧变,二话不说抱起她疾步往外走,对守在一旁的剪刀石头布吩咐道:“叫大夫!”
刚才三人在闲聊,没有留意演武场上发生的事。见景珩的脸色分外难看,以为秦笑笑不小心受伤了,顿时不敢耽搁,急忙去找别苑的大夫。
“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景珩表面镇定的安慰着疼的脸色发白的秦笑笑,话里的颤音却泄露了他的不安。
他怀疑自己嗅到的血腥味与秦笑笑的腹痛有关,根本不敢想象怎样严重的病症才能造成这种后果。
“鲤哥哥,我、我没事,就是着凉了,歇会儿就好。”秦笑笑压下心底的恐惧,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安慰景珩。
“笑不出来就别笑,丑死了!”景珩低头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往主院走,他嗅到那股血腥气更浓郁了。
“鲤哥哥,你别太过分。”秦笑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无意识的抠着他衣襟上的银锦鲤,有些虚弱的说道:“你嘴巴毒成这样,小心没有姑娘恋慕你。”
景珩的双臂无意识的加重力道,将她抱紧了几分:“本公子求之不得。”
秦笑笑败下阵来,腹部的剧痛让她忘记了男女大防,放任自己靠在景珩强有力的臂弯里:“鲤哥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腹部像是有把钝刀在捅一样。她分明感受到某个羞人的地方涌出一股股热流,结合方才景珩的反应,她猜到那是什么了。
若不是得了绝症,肚子里怎么会有血流出来?
秦笑笑早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还利用这份特殊默默的求了许多事。
例如,前年大黑病重快要死了,她求大黑好起来,后来大黑果然好了,虽然只好了一年。
例如,每年除夕全家祈福,她求家人幸福安康,家人果然无病无痛,和乐融融。
例如,年初闹春旱,眼看小麦油菜要干死,她求风调雨顺,让庄户人家有粮果腹,万里碧空骤然阴云密布下起了毛毛细雨。
……
她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求,贪心到老天爷看不过眼,或者把她视作不该存世的妖孽,故而让她在毫无准备之下取她的小命。
“闭嘴!”景珩一双眼睛变得赤红,他死死地盯着秦笑笑,不许她再说任何不吉利的话。
秦笑笑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甜甜的:“鲤哥哥,虽然你嘴巴很坏,脾气也不好,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这世上除了爷奶爹娘他们,恐怕只有鲤哥哥会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了。平日里两人相处,看起来是她包容鲤哥哥,其实是鲤哥哥照顾她更多。
她已经记不清怎么和鲤哥哥成为好朋友了,但是鲤哥哥时常骂她没良心,爹娘也说是鲤哥哥送了她好多东西,她才慢慢接纳鲤哥哥的。
认真算起来,鲤哥哥对她的好,要比她对鲤哥哥多的多。
换作往常,听到小丫头的表白,景珩定会骂她“不知羞”。此时此刻,他紧紧地抱着秦笑笑,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回应道:“鲤哥哥也最喜欢你!”
秦笑笑一听,心里愈发羞愧:她着实当不得这个“最”字。
演武场离主院有一段距离,景珩不嫌累的抱着秦笑笑一路疾驰,吓得沿路的仆从以为出了大事,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等他小心翼翼的把秦笑笑放到床上躺好,剪刀石头布也架着吓得不轻的大夫进来了。
剪刀石头布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见过的血比杀了一辈子猪的屠夫还多,很快就察觉到了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