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笑笑就把这事儿跟秦山林秋娘提了一下。
夫妻俩心疼胡晴晴这个外甥女,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听女婿想要提拔陈丰,他们以为是闺女要求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做会不会让女婿为难,且给他带来麻烦。
在秦笑笑的一番巧言下,他们放下心来,答应会把这话带到。
至于陈丰愿不愿意……毫无疑问,这么好的机会,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没有人会拒绝。
“笑笑,这次你为了晴晴让小景拉拔小陈,传出去了那些七弯八拐的亲戚怕是会找上门来。”林秋娘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也是委婉的提醒闺女。
“娘,鲤哥哥愿意给小陈哥一个机会,是觉得小陈哥品行无差,还念过几年书能用的上。那些亲戚想做这个指望,至少不能比小陈哥差。”秦笑笑不怎么担心,也不怕得罪那些远亲。
“你心里有数就好,尽量不要提让小景为难的事。”林秋娘谆谆教导,担心闺女没个分寸,长此以往把女婿对她的耐心消磨没了。
“娘,您女婿不为难我就算好的了,我哪有本事为难他呀!”秦笑笑想到昨晚被小心眼的某人翻旧账的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了。
“别以为娘看不出来,你们小两口之间,分明是小景迁就你多一些。”林秋娘无奈的看着闺女,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话秦笑笑难以反驳,吭哧道:“他脾气大着呢,平日里我也没少哄他呀。”
林秋娘笑道:“夫妻之间不就是你迁就我我让着你,要是两人都要强,遇事谁也不服谁,这日子甭想过的好。”
秦笑笑不想被老娘继续念叨,连连点头:“对,您说的对,我都听您的!”
林秋娘哪里看不出她的敷衍,没好气的拍了她两下,提着她的耳朵又念叨了一番,直到她老老实实的应下来才勉强放过了她。
夫妻俩记挂着田里的事,没打算在护国公主府久留,仅仅住了两宿,往新买的小宅子添置了锅碗瓢盆就回去了。
秦笑笑也很想跟他们一块儿回去,尤其是胡晴晴经历这一场大难,不亲眼看看她始终不能放心。
只是这阵子景太后几乎隔天就会宣她进宫,至少要在下次进宫时跟她老人家说一声,只能暂时缓一缓了。
这天,永宁宫的人又来人了,她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同护国公主说了一声,就乘着马车进宫了。
不等她上前行礼,景太后连忙招手:“丫头快过来,陪哀家下两盘。”
秦笑笑笑着走过去,看到是上次过来教景太后玩的五星连珠,不由得笑道:“外祖母,您还没有玩腻么?”
这五星连珠的玩法是她以前陪秦书墨玩是弄出来的,用的是围棋的棋盘和棋子。双方对弈时,只要谁的棋子能连成一条线就算谁赢。
她想玩的是七星连珠,后来发现双方要赢实在是太难了,绝大多数时候棋盘下满了,谁都赢不了。
经过她一番摸索和完善,确定五星连珠玩起来最有意思,就从七星连珠变成了五星连珠。
之前景太后在养病,一个人闷的慌就时常叫她进宫说话。一老一小隔了好几十岁,实在是没有那么多话聊,于是她就把以前和秦书墨玩的各种游戏搬到了景太后面前。
没想到她老人家最中意的是五星连珠。
“这个有趣又不费脑,哀家下着不累。”
景太后命人给秦笑笑上了爱喝的茶和爱吃的点心,随即抱怨开了:“你皇舅舅政务繁忙没空陪哀家,其他人又不敢赢哀家,下起来没意思的紧,还是和你下最有趣。”
秦笑笑故作忧伤:“唉,原以为外祖母太喜欢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宣我进宫,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景太后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两下:“你个促狭的丫头,若是哀家不喜欢你,哀家还找不出第二个人下五星连珠了?”
秦笑笑摇晃着她的手,俏皮道:“外祖母,这不能怪我呀,想讨你欢心的人海了去了,我这不是害怕一错眼,您就把我撇到一边宠别人去了么。”
“哈哈哈,你这丫头就是活宝!”景太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向她的眼神分外慈爱:“这阵子有你在哀家身边逗趣,哀家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像你说的,想讨好哀家的人海了去了,可是能让哀家一想就笑的只你一个。”
秦笑笑听得出她老人家说的是真心话,不禁认真道:“外祖母,承蒙您不嫌弃我笨嘴拙舌,能让您高兴是我的福分,只盼着您日日开怀,笑口常开。”
景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感慨道:“以前因鲤儿的缘故,哀家对你多有看重,如今是觉得你这样的好丫头,幸亏让鲤儿先下手拐来给哀家当外孙媳妇,不然呐,哀家得少多少快活日子。”
秦笑笑露出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外祖母,这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说给鲤哥哥听,如今有您给我撑腰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景太后一听,饶有兴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的?鲤儿还会欺负你?”
秦笑笑用力点头,开始告状:“鲤哥哥可坏了,不仅喜欢挖坑给我跳,心眼还特别小喜欢翻旧账,能把我过去说过的他不乐意的听的话记的牢牢的,再时不时拿出来凶我一顿……”
她把景珩如何挖坑,如何翻旧账的事列举了几个。说到激动之处,还会模仿他的言行举止。不知道是不是同床共枕久了,模仿起来像了九分。
“哈哈,这小子竟然还有这样小肚鸡肠的一面,哀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景太后乐不可支,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眼睛,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快化不开了。
笑声传到了外面,宫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们都很喜欢秦笑笑来永宁宫,只要她把景太后哄高兴了,便是她们不小心犯了错,也不怕惹怒景太后。若是她们把秦笑笑侍奉好了,景太后还会赏赐她们。
唯独锦绣分外沮丧,秦笑笑在的时候,她都不被允许在屋里伺候。被赐给景珩当妾侍,已经变成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接下来,秦笑笑就专心致志的陪景太后玩五星连珠。她知道景太后不喜欢别人让着,自然不会故意放水,因此下的格外认真。
景太后也是个聪明的人物,哪怕年事已高,下棋的策略丝毫不逊年轻的时候。
因此两人厮杀了大半个上午,秦笑笑仗着玩得多经验丰富,仅仅多赢了景太后三局,不过景太后输的也很开心就是了。
到了正午,秦笑笑留下来陪景太后用膳。饭后,她扶着景太后到御花园消食,不免遇到了元和帝和他的几个宫妃。
阖宫上下无人不知护国公主的儿媳妇秦氏深得太后娘娘喜爱,因此几个宫妃对她很是亲切。
待景太后困乏了,到了该歇晌的时候。向元和帝和宫妃们行礼告退后,秦笑笑扶着她回到了永宁宫。
服侍景太后躺下后,她说了想回青山村的事。
“回吧,上回你回娘家消暑,恰逢哀家病危,你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这次回去就多住几日。”景太后慈祥的说道,不等秦笑笑谢恩,她跟个老小孩似的提醒道:“也不能住太久,这五星连珠哀家还没有玩儿够。”
秦笑笑哭笑不得,连忙哄道:“外祖母,我最多住十天就回来,到时候再给您带些新玩意。”
景太后皱了皱眉,用打商量的语气问道:“八天行不行?”
秦笑笑“噗嗤”一声笑了,无可奈何道:“好好好,就八天,八天后我一定回来陪您。”
这下景太后高兴了,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立即对覃嬷嬷说道:“把那几匹云织霞锦拿过来。”
云织霞锦是一种极为名贵的布料,选用最上等的天蚕丝,集几十个技艺高超的织匠,以极其复杂的工序精制而成,一年最多只能产出六匹。
名如其物,云织霞锦如朝霞般多变,能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不同的色泽;触感丝滑如绸,滴水不沾,纤尘不染,足见其珍稀华贵。
每年进贡上来的六匹云织霞锦,必定会在后宫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往年它们会被元和帝分别赐给护国公主,有功的大臣和得宠的宫妃。
前两日云织霞锦刚被送入宫里,景太后就从元和帝那儿要来了三匹。她自己不适合用云织霞锦裁衣,这是特意为秦笑笑要的。
“外祖母,万万不可,我不能要!”秦笑笑毫不犹豫的推辞,坚决不肯收。
云织霞锦的大名她自然听说过,甚至之前的彩礼里面就有一匹。只是她觉得太过珍贵,到现在也没舍得拿出来裁衣。
无功不受禄,景太后一开口直接赏她几匹,她哪好意思接。
景太后猜到了她的想法,板着脸说道:“哄哀家开心也是大功,你皇舅舅都没说什么,你为何不能收?还是说你认为哀家开心与否不值一提,才不愿意要哀家的赏赐?”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笑笑再推拒就是不识好歹,只好赔笑道:“外祖母,您快别凶我了,我收下就是了。”
景太后这才高兴了:“这是哀家给你的赏,你只管放心大胆的收着,无人敢说什么!”
秦笑笑先前确实有这个顾虑,眼下倒是不在意了,笑眯眯的谢恩:“多谢外祖母。”
待三匹云织霞锦被宫人抬过来,景太后笑道:“像你这样的年纪,就该穿这些鲜亮的衣裳。过阵子天气凉快了,你就穿给哀家看看,不许拿去压箱底。”
秦笑笑逗趣道:“若是压箱底能下崽,我肯定这么干。”
景太后听的直乐:“就你皮,赶紧回去吧,哀家的瞌睡都要让你笑没了。”
秦笑笑笑着应下了,却是等景太后彻底睡着了,才带着云织霞锦离开了永宁宫。
马车行驶到半路,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让车夫调转车头朝着张府行去。
她有一阵没有去张府看望嘉明郡主了,这一次回去又要在家待好几天,便想过去看看叮嘱嘉明郡主一些事。
嘉明郡主的肚子已经满三个月了,顺利的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这阵子她的食量见长,身子丰润了些许,不过看起来还是纤细瘦弱的,根本看不出她怀孕了。
得知秦笑笑要回娘家住几天,她的眼里闪过艳羡之色:“你爹娘就你一个女儿,是该多回去陪陪他们。”
秦笑笑知道她在羡慕什么,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家的景致不比星月湖差,等孩子生下来了,你们娘俩随我过去住一阵,保证你乐的不想回京了。”
自从爹娘故去,福王府被收回,她就没有娘家了。
嘉明郡主顿生期待:“嗯,那咱们可是说好了,到时候你别忘了。”
秦笑笑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忘记!”
说罢,她瞅着她的肚子说道:“小家伙明年二月出生,等它满三个月了正好是初夏,这个时节可以带出去玩,不用担心它会冻着。”
嘉明郡主正要说什么,眼角瞥见夫君牵着腾儿走了进来,便止住话头起身迎了上去:“夫君怎回来了?”
张世仁的脸上挂着笑容,一副体贴温柔的模样:“今日正好巡视到附近,怕你无聊就带腾儿过来陪陪你。”
他在兵马司任职,每日率领一群属下在城内巡视,倒是不用整日待在衙署。正因如此,他会在巡视之时偷偷到杏花路与兰芷幽会,这么多年没有让嘉明郡主发现一丝端倪。
嘉明郡主摸了摸腾儿的头,温声道:“笑笑过来陪我了,夫君无需担心。”
张世仁不知道来了客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向屋里,就对上了一双极为冷淡甚至透出一丝厌恶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除了她的态度依旧冷淡,并未有其他异常,不禁暗笑:他与南溟侯夫人从无过节,应该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