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归根究底，这才是为何平宁长公主一直对西太后疏远的根本原因吧。

西太后本以为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可平宁长公主早慧，又亲耳听到自己的亲母亲为了算嫔妃，经对自己下毒，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啊，而平宁长公主能这么多年都隐忍不发，藏在心里，当真也算是厉害了。

东太后倒是挺佩服这样的城府的。

“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何不对哀家说呢，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孩子承受这么多，你心中难道不痛苦吗？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哀家没想到你会听到，真的没想到，你这孩子。”东太后满脸心疼，连连叹息，真的将慈母的形象发挥到了极致。

东太后为的就是里间西太后和平宁长公主，而且有了这个心结，也许真的可以能做成很多事情呢。

她现在也欠缺一个契机，一个把平宁长公主拉到自己这边的机会。

虽然这很危险，也很艰难，可是获利极大。

险中求胜，从前东太后到不知道他们母女兄妹之间有这样的心结，可既然知道了，自然该好好利用的。

要她说，这西太后是偏心了些，尤其是对平宁长公主是不太好。

四个孩子里，她最不重视的就是平宁长公主了，但是不可否认，平宁长公主却是四个孩子里，性子最沉稳，最优秀的。

文炎帝是皇帝，自然不能对西太后同寻常母子那样。

靖王和昭阳县主，可以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好女儿，也不知道西太后当时是怎么想的。

其实现在东太后倒是能理解西太后的想法。

当年，被良妃逼迫的厉害，一个年轻的妃子，家世也不算好，也没有子嗣，只有皇帝的宠爱，就敢跟她这个资历老，生育了四个皇子皇女的妃嫔叫板，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叫板了。

而是挑衅，陷害，赤裸裸的挑衅，羞辱。

换做是谁也受不了，东太后从前认为西太后是个温和大方的人，可后来这些年看明白了，其实西太后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所以她才会想着把良妃给弄死。

只是她没办法啊，良妃的深受老皇帝宠爱，连靖王落水这样的事情，老皇帝都能帮着良妃，她还有什么法子来对付良妃，只能让良妃犯下滔天大罪才行。

可良妃虽然性子要强，争强好胜，却还真不是恶毒的人，也从来没想到要谋害谁，只是和西太后不对付。

所以西太后才会请君入瓮。

舍了孩子才对付良妃，西太后有三个孩子，避重就轻，只能选择平宁长公主了。

文炎帝是长子，是西太后的指望，自然不能动，靖王才三岁，若是中毒，只怕性命保不住，为有平宁长公主最合适。

一则是女子，二则年纪也大些，西太后自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平宁长公主来当这个炮灰了。

虽然很残忍，可这就是现实。

当时平宁长公主的年纪小，看不透，可后来，应该早就明白了吧。

“母后，您别说了，我都明白，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很不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要那样做，我不是怨她不在意我的性命，如果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她这样对我，我无可厚非，若是我的死，能救下皇兄和靖王还有母亲的性命，我宁可自己去死，可是良妃当年，分明没有做什么危及我们母子几人性命的人，母亲为何要用这么危险的法子来对付良妃的，难道我的性命在她的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平宁长公主怨怼的问道。

的确如此，这才是症结所在，正如平宁长公主所说，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真的做这样的选择倒是还无所谓，可明明没到那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啊。

只是为了一时之气，西太后这一举，不单单是恶毒，对平宁长公主也十分的不公平。

“这个当时哀家也责怪过你母后，可当时良妃已经死了，而你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哀家也不能为了一个良妃，搭上你们母子几个吧，要知道，当年你父皇对良妃还是颇为宠爱的，就因为这件事，哀家强行把良妃打入冷宫，你父皇还恼了哀家一段时间，甚至连你也恼了，你多半也是有印象的吧。”东太后曼声解释道。

平宁长公主重重的点头：“儿臣有印象，当时父皇其实还是护着良妃的，只是迫于母后的逼迫，和确凿的证据，加上良妃也是真蠢，一味儿说的那点心是御赐的，让父皇有些不高兴，所以才会把良妃给打入冷宫了，只是后来也颇为怜惜良妃，可金口玉言，总不能朝令夕改吧，所以就对母后有些不满，好几个月都没到凤仪宫去，更是连病中的儿臣也从未过问一次。”

说起来这老皇帝也够渣的。

其实说起来老皇帝和东太后是结发夫妻，感情倒是一直不错，但是这么多年夫妻，也有吵吵闹闹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大事，可对西太后，可就是真的和熟悉的陌生人差不多，甚至连熟悉都算不上，西太后这一生，给老皇帝生儿育女，却连半点爱怜都没得到，想想也是够可怜的。

“你还真记得啊。”东太后唏嘘。

“其实也不太记得了，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始终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成年后，也可以的打听过宫里的老人，所以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平宁长公主解释道。

东太后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说起来，这平宁长公主在这件事上，都是真的无辜，也是真的可怜。

“哀家知道你委屈，可她毕竟是你母亲啊，当年哀家也责罚过她了，其实哀家也是主张瞒着你的，毕竟这样残酷的事实，你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的，不过哀家到底不放心你，借着这个事儿，就把你接到身边抚养了，也是哀家粗心大意，怎么就没发现，当时哀家接你走，你竟半点也没抵触，你在六岁之前，虽然也和哀家十分亲密，可到底没日日长在哀家跟前儿，这孩子都是认亲娘的，你却走得干脆，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才心灰意冷跟哀家走得吧。”东太后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如果一早知道了，早就可以加以利用了。

但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想算计西太后，只是心疼平宁长公主，才把她给接到自己宫里抚养的。

“母后猜得都对，这件事当时压在我心里好几年，我都没走出来，后来因为太子哥哥和母后给我的疼爱，让我慢慢淡忘了，藏在心底最深处，其实太子哥哥也知道，他没告诉您吧。”平宁长公主提到炎庆太子的事情，神色变得十分温软柔和，仿佛炎庆太子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心弦。

“太子也知道？”东太后吃了一惊。

“是的，我记得大约是我十来岁的时候吧，其实那几年，我对母亲和皇兄还有靖王都十分的疏远，反倒是十分亲近太子哥哥，靖王大约是生我的气吧，有次跟我吵架，说我攀上了母后和太子的高枝儿就不认亲娘了，我真的很生气，是太子哥哥教训了靖王，打了他一顿，让他给我赔礼道歉，我那次哭的很厉害，太子哥哥一直都在哄我，最后我就把这个秘密跟太子哥哥说了，还嘱咐太子哥哥不让他告诉任何人，太子哥哥答应了，从那以后，我能察觉，太子哥哥对我更好了，我知道，他是心疼我，所以，母后，太子哥哥才是我最亲最亲的兄长，比皇兄和靖王都要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平宁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十分坚定。

“哎，可惜天不假年，太子哥哥这么好的人，为何就偏偏得了急病呢，当时我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去死，母后，你说太子哥哥现在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平宁长公主泪眼朦胧，转过头，问东太后，虽然是一脸笑容，可却是那么悲伤。

而东太后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再也崩不住了，犹如大海决堤一般，狂涌而出。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东太后突然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这可是真的把平宁长公主给吓坏了，因为东太后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仿佛只有在当年太子哥哥薨世的时候，母后才这样崩溃过，那个时候大概真的是万念俱灰吧。

缠绵病榻了几个月，可却也不得不爬起来重新振作了，因为她若是在这么颓废下去，只怕自己的后位，刘家，吴家，西太后一派，所有人的地位和性命荣耀，都保不住了。

她没有时间这样继续这样伤春悲秋了，她要振作，太子没了，她们这些人都是要活下去的。

所以从那以后，谁也没见过东太后这样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了，东太后人前人后，都是手段激烈，雷厉风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后，太后。

“母后，您怎么了？您别伤心啊，都是儿臣不好，儿臣不该提过去的事儿让母后伤心难过的。”平宁长公主手忙脚乱的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