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湉沿着大理石甬道前行。十数丈后,一间空旷的屋子出现,四边墙壁上都有雕花木门,他却不知道该敲哪一扇,进入哪一间。
迎面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一名宫女笑着走出来,双膝跪地。“奴婢恭迎皇上。”
戴湉这才想起自己乃光绪皇帝,只得摆出皇帝的威严。“平身。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禀皇上,奴婢叫冰儿,姓叶赫那拉,是关外人。”
戴湉心里十分感动。孝祖爷竟然从关外找来慈禧的族人供自己差遣,真是用心良苦。“朕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不必行宫中礼节。知道了么?”
冰儿灿然一笑,恭声道:“奴婢知道了。皇上请跟我来。”
戴湉跟在宫女身后,进入正面那扇门。甬道只有三丈余,沿途都有房门。走到尽头处,出现了一个明亮的房间,门楣上方的匾牌上大书着“上书房”三个大字。
室内陈设和地面上皇宫里的上书房一模一样,只不过规模小了许多。
宫女冰儿在室内大声喊道:“皇上驾到,你们都出来参见吧!”
又有三名宫女进入上书房,一齐跪地参拜。“奴婢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戴湉突然对这一切十分反感。“都平身吧!从今以后,一应俗礼,全部取消。”
四宫女齐声道:“谢皇上,奴婢等遵命。”
戴湉的语气平和起来,问:“你们四人都姓叶赫那拉,都是关外人吧?”
冰儿诧异地问:“万岁爷怎知我们都来自关外,又都姓叶赫那拉?莫非你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戴湉少见地露出了笑容。“朕还知道你们其余三人分别叫清儿、玉儿、洁儿。不错吧?”
冰儿等四女拜服于地。“皇上真是神人,竟然一语中的,奴婢等万万不及!”
戴湉挥手道:“都起来吧!冰清玉洁乃一句成语,朕自然一猜即中。以清字入名过去一般不用,现如今大清气数已尽,用不着那么讲究了。”
四名宫女站起身来,俯首帖耳,垂手侍立。
戴湉问:“你们是何时来到这间行宫的?宫中礼节又是谁教的?”
洁儿嘴快,应声答道:“回万岁爷,叶赫那拉族的女孩自小就学习宫规,不用现教。至于如何来到宫中,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冰儿急忙补充:“一位白发的公公去镇上选宫女,我等四人入选,名字也是他老人家取的。他给我们安排好家人,带我们坐车南来,车行了一天便投驿站,一宿醒来,已经在宫里了。”
戴湉心想,这就对了。孝祖爷神通广大,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们弄到地下来。
冰儿道:“启禀皇上,天色已晚,奴婢们伺候你沐浴更衣,早些安歇了吧!”
戴湉知道自己曾被化妆入殓,被救醒后又呕吐一身,脏了衣物。道:“朕的确周身腥臭,怪模怪样。也罢,既然到了此地,就由着你们了。”
四女在前引路,出了另一道门,走过另一段甬道,到了另一个大厅,站在一间房门前。匾额上大书“养心殿”三个大字,与地面上皇城内养心殿的字体一般无二。
冰儿推开大门,众人鱼贯而入。殿内又是上头皇城养心殿的缩小版,龙案龙椅一应俱全。
屏幕后另有两个小间,一间专供沐浴洗漱,另一间则摆了一张宽大的龙床。
四女来到浴桶前,立即不由分说地给戴湉脱去所有衣物,用浴巾裹住他的身子,搀扶他进入浴桶。冰儿往热水中倒入茉莉、玫瑰等花瓣、一时间花香袭人,令戴湉身心舒畅。
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照顾了。瀛台上的宫女、太监整日只知聚众赌博,私相对食,或盗卖宫中物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凄惨的往事历历在目,使他心里尤存恐惧。
清儿用白色的绢布轻轻地搓洗戴湉的肌肤,孝祖爷虽然给他服食了灵丹妙药,却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提升了他的精神,久病的身体依然羸弱不堪,骨瘦如柴。
玉儿手托玉盘,不时把壶中的参茶捧到戴湉口边,让他喝上一口。
终于,戴湉被擦洗干净,穿上绵柔的内衣,带到了寝室中。
他躺到了散发着清香的龙床上。冰儿放下黄色丝帐,轻轻地退了出去。
戴湉似乎睡着了,却又没有睡熟,迷朦中,他似乎听到了李莲英的声音:“好好地给我守着,连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入!奇怪!棺中的填充物似乎被移动过,幸好戴湉尸体还在。否则都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