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安静了许久，忽然伸出手去拿扔在桌上的香烟。

科研所是能够抽烟的，不少教授们搞不出来科研，心里烦躁就会抽上一根，这一盒是他助理买来的，他一直没有抽过，因为他不喜欢烟的味道。

他从里面取出一根，那一直安静带笑的少女忽然起身，拿过打火机点燃，一根小小的火苗从打火机上跃起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它开口：“您的火。”

宁言拿着香烟的手轻轻一抖，垂下眸不去看它。

连声音都很香。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很憎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把波波送给封伊，而自己又再做了一个机器人出来。

而这个机器人是封伊按照自己的脸捏出来的，就连声音都是录制封伊的……

他又抬头看着面前那个带着笑容的少女，宁言神色恍惚。

他们说得没错，既然是个仿生机器人，那么就有它应有的作用，哪怕这个作用是个替代品，是个念想也不错。

宁言没吭声，伸手拿过那只打火机，自己点燃了香烟，烟头升起袅袅的云烟。

茵茵安静地坐在宁言的对面，带笑的容颜看起来十分乖巧。

也不知道她递火没有成功，有什么想法。

哦，忘了它是一个仿生机器人，哪怕它被李教授注入了一丝思想，终究不是人，哪里会有特别的想法呢？它的身体里只有一道程序，主人是否需要，是与否。

宁言知道，抽烟的时候应该顾忌身边的人，他应该主动去窗户那里抽，只是面前的茵茵不是人，不怕二手烟。

宁言安静地抽着，一口接着一口，在那云烟里眼神逐渐有些迷离起来。

十来分钟后，宁言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被烟熏得微哑的嗓子开口低声问：“你有什么想法？”

对面的少女笑起来，答得十分公式化：“茵茵听主人的吩咐。”

科研所的老先生让他把这个仿生机器人拎回去，重新做一点数据，让这个机器人帮忙做科研也可以。

睹物思人也行。

实在不可以，作为前任机器人的主人，宁言可以选择把它销毁掉。

宁言抽了烟坐在沙发上，又冷寂了下来。

一直不曾主动开口的茵茵突然道：“主人，需要喝热水吗？”

宁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平复了下来，“不用。”

“主人，需要休息吗？茵茵帮你放洗澡水。”

宁言：“不用。”

得到了连续好几个“不用”的否定回答，这个机器人陷入了安静之中，见她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手指蜷缩握在一起。

宁言都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哑声开口：“对我笑笑。”

机器人是不会表达出疑惑的，得到了指令后，少女立刻朝他微笑起来，那一笑便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就好像一个小太阳般温暖，亦似乎能够照亮他死寂漆黑的前路。

宁言抬眸凝视着它的笑容，忽然扯了扯嘴角，道：“明早我送你出去。”

这个笑容让他明白，再仿生的机器人也永远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