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地处中土中心,向北翻过一片丘陵就是大河,南边则有七峰山环绕四周,
向东不远就是大河冲刷出的平原,向西则坐落在进入凤翔道的干道末端,
除此之外,大正之前几百年的先朝还通过兴修南北运河将南边的大江与北边的大河还有大江大河只间的海河连通起来,
这事实上将旧都打造成了沟通南北的交通枢纽,
军事、经济重要性举足轻重,
前朝都城便坐落与此,本朝开国后定都京城,这里就成了旧都。
但即使不再是政治中心,这里也是大正北方的重要城市,再加上历朝历代对旧都的营建,现在的旧都地方广大,城墙高耸,光城中居民就有八十万以上,
城内楼市林立,街道纵横,白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和旅客都会云集旧都市中,各种珍奇异宝在这里交换、买卖而后运往全国各地,可以说北方没有哪座城市比这里更加繁荣。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快马加鞭,在太阳落山前赶入了旧都城中,
四人刚入城门就有一队守城士兵连夜赶出城去,估计是处理白天发生的抢粮事件。
兰子义一路鞍马劳顿,再加上白天遇到的事情这时只觉得疲惫不堪,
于是就让桃逐虎在城门附近找间客栈入住。
四人把马匹交给店小二,来到客栈中登记了自己的身份文书,桃逐虎向店家要了酒肉后,几人就入座吃起饭来。
兰子义又累又困,想起白天撞到的场面就心里憋屈,坐在桌边一言不发,闷闷不乐。
一旁桃逐兔问过来上菜的店小二说:
“小二,我问你,旧都中哪里最好玩?“
小二说一边往桌上上菜,一边说:
“这位爷,若说旧都的话,当属东西两市最繁华,全天下的东西,你想到想不到,见过没见过的都能在两市买到,只是两市只在白天开,晚上您是逛不了了。”
桃逐兔接着问:
“我说的不是买东西的地方,我问的是你晚上能玩的地方。”
听到这个店小二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点着头说:
“晚上玩的地方?爷,这旧都晚上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城中两条贯穿南北、东西的主干道将旧都划成四大块,每块都有玩的地方,各块各有自己的特色。我们这西北块的”梨园“唱戏的多,天南海北各个剧种的班子这都有,看戏的园子附近兼有做皮肉生意的和私开赌坊的,不过都不是城中最好的。如果爷您要试试手气或者找姑娘那得去其他地方,只是……”
听到只是桃逐兔显得着急了,赶忙问
“只是什么?“
店小二赔着笑说:
“只是旧都城中一直有规定,过了亥时还在大道上走动必须有官府印发的文书或者是衙门里的腰牌,没有这两样东西敢在大道上胡乱走动被抓住直接收监。而且自从北边远征喏喏开始这旧都城中就实施宵禁了,太阳一落山,城门一闭,别说主干道了,除了这四个园区,其他地方街上都不许闲杂人等走动。所以几位爷,您要想玩明天就选好地儿,赶白天过去,找店住下方便晚上出来玩痛快,今天嘛,您就只能呆在我们店里睡觉了。几位爷,菜上齐了,您先用着,有事请吩咐。“
说着行了礼就招待其他桌子去了。
桃逐兔听着捶胸顿足,一旁桃逐虎说道:
“逐兔,别胡闹,我们出来是为了送少爷上京城,不是让你出来玩的。“
桃逐兔说:
“大哥,好不容易来趟旧都,不好好玩玩岂不是亏待了自己。要不是这魂淡宵禁我今晚肯定出去把旧都的赌坊都给赢光。“
一旁桃逐鹿吃着肉说道:
“怕是输干净了再问少爷借钱去寻花问柳吧。“
桃逐兔见自己小心思被二哥揭穿,倒也脸皮厚没害臊,而是说:
“哟,还是二哥了解我。“
接着杵了杵兰子义说:
“少爷,等明天咱一块出去吧,我带你好好玩。“
不过兰子义明显没把心思放在聊天上,被杵了才反应过来,问道:
“三哥你说什么?“
见兰子义兴致不高,桃逐兔打了个呵呵,给兰子义倒了杯茶水,打趣的说:
“难道少爷今天被那群暴民给吓住了?在草原上遇见马贼也没见少爷你被吓住,今天怎么胆子就变小了呢?”
兰子义喝了口水,说道:
“怕倒是谈不上怕,但我确实被惊倒了。圣人说‘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朝廷聚集了财物却丢失了民心。“
桃逐兔反驳道:
“少爷,话不能这么说,总不能不收税,不贮粮吧?要是不收税怎么养兵?不养兵怎么保卫边疆,怎么防止敌人掠夺?“
兰子义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少收些税,把仓里的粮食拿出来赈济贫困的流民,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哄抢的局面了呢?“
桃逐虎说到:
“流民之所以贫困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土地去生产粮食,要是拿仓库里的存粮来养活他们就等于从辛苦种田的人身上征税来养活不种田的人,真这样干种田的就越来越少,不种田的越来越多,这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住。“
兰子义说:
“今天拦路的人说道,凭什么那他们的粮食去养活北边的人?税确实是他们出的。“
桃逐兔骂道:
“呸!要没有我们在北边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还有时间好好种田?等诺诺南下他们连命都没有。现在北境民生凋敝,调点粮食粮食过去怎么了?又不是现在从他们手里抢余粮,那是去年收的税。“
桃逐虎说道:
“唉,这是扯皮的事,别多想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是到头来这粮食也没运回改运的地方去。“
兰子义说:
“看刚才入城时一队兵马赶出去,看来是连夜去捉拿抢粮的农民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吃东西的桃逐鹿说道:
“少爷,咱还是快点回房休息吧,今天一路上也累得够呛。“
说着递眼色示意大家注意店里气氛,
几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店中,发现店里的人似乎都在注意他们的谈话,尤其店小二,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桌瞅。
于是几人再不说话,吃完饭后就回房歇息了。
兰子义一个人要了一间房,回房后躺在床上还在思考着白天的事情,按照圣人教诲确实应该把粮食分给百姓换取民心,但分了之后又没办法供养军队,保卫边疆。难道圣人的话也不能解决这个世上发生的问题?
想着想着兰子义的思绪就飘到了远方,太累了,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兰子义觉得自己刚刚入睡,身体虽然在床上,但魂已经上天入地,飞的不知所踪了。
就在美梦时刻,楼下好像传来了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响,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兰子义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这彻底惊醒了兰子义,但却没有让他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的自己就被两人从床上架了起来,拖出客房。
客房外面站满了衙役捕快,人人手持火把,再加上客栈的灯光,晃的兰子义根本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的兰子义听到桃逐兔在身旁喊道:
“放手你们这群狗东西,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抓我们!“
接着就是一身闷响,好像是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
这一下把兰子义彻底震醒了。
抬头环顾四周原来他和桃家兄弟已经被押到了客栈大堂里,桃逐兔还挨了一拳,嘴里正吐着血。
一个带头的捕快问店小二
“他们就是你们店里所有的北边人?“
店小二直点头,
带头捕快又问:
“你刚才说这伙人参与了白天的抢粮?“
店小二又点了点头。
这时桃逐虎厉声呵斥道:
“胡说八道!我乃代公帐下偏将桃逐虎,护送代公之子,卫亭候兰少爷前往京城,行李中有我们的通关文书和身份度牒,你们在这里胡乱抓人就不怕犯王法?“
带头捕快冷哼一说说道:
“北军偏将?护送侯爷上京?亏你能编出来这鬼话!要真是侯爷那少说也得有十几辆马车拉行李,沿途知会各地衙门款待,哪会像你们这样投宿客栈,我看你们分明是喏喏细作。等到了大牢里上了刑我看你还敢这么嘴硬。”
桃逐虎瞪着捕快喝到:
“你敢!”
捕快见状正要上前去抽桃逐虎,这时有个衙役拿着文书走到捕快耳边轻声说:
“大人,好像还真有文书?”
带头捕快接过文书,胡乱翻了几页,一脸不耐烦,不过明显收敛了,
只见他合上文书,说道:
“太守有令,捉拿城中所有北边人,以防喏喏细作阴谋造反,白天的抢粮就是喏喏细作搞的鬼,你们的文书我自然会呈送衙门,但那也洗不清你们身上的恶。来人,先押回牢里再说!”
说着一挥手衙役们就把四人五花大绑往门外退,
兰子义听着带头捕快说的原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仗都打完了还哪来的细作阴谋造反。这旧都太守脑袋里是注了水么?
身后桃家兄弟一边挣扎一边练练高喊“少爷”
不过已经被抓兰子义也懒得再和这群衙役废话,兰子义想等太守看了文书和度牒自然不敢在造次。
接着四人被推推搡搡,押出客栈,一行人在火把照耀下往大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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