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城西(1 / 1)

台城遗梦 白袍将 1870 字 8个月前

兰子义站在马上远远眺望,

哪怕是从城墙上看贼寇的队伍也几乎无边无际,现在兰子义置身于乱军之中远眺贼寇,更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刚才在火药爆炸的帮助下,兰子义他们一轮冲击将眼前贼寇打得溃散,溃逃的贼寇从自己的西阵北侧冲向了己方南侧防守的阵地,那边的守军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如此看来桃逐兔说得似乎没错,贼寇即将被兰子义他们冲乱,围攻项城西面的贼寇马上就会被自己人踩死,如果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将贼寇彻底击溃。

但在兰子义看来这却只是幻想,在他们面前的贼寇的确正在被铁骑追着满地跑,但眺望远方,贼阵深处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混乱,

辑虎营三千将士看上去冲锋勇猛,但被冲散的只是面前的贼寇,贼阵大部分根本都纹丝不动,而且辑虎营费尽全力砍杀出来的通路很快就被后面跟进的贼寇补全,贼寇并没有像之前作战时遇到的那样被打散,

现在兰子义他们就像是一条在烂泥地里游走的泥鳅,看似将周围冲的七零八落,其实只是拼净最后一口气在挣扎而已,泥土终究会将泥鳅淹没,这里看不到尽头的贼寇也是一样。

于是兰子义说道:

“那可未必。”

正说着,那些在辑虎营驱赶下溃逃的贼寇速度就慢了下来,

兰子义站起身来眺望前方,不知何时贼寇溃退的方向上多出了一排督战队,这些督战队前排全都身披重甲的精锐战士,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刚才登城时斩断城上木栅的巨斧兵,后排则是弓弩手,看到溃逃的贼寇也不喊话,只管放箭,如有冲到跟前的立即被甲士斩做两段。

督战队后排一个貌似是天罡还是地煞的贼寇将领喊话道:

“你们献身转生大道,求得就是斩妖除魔,以身殉道,

可你们现在却被正妖吓得抱头鼠窜,这可怎么登仙?

告诉你们,回身斩妖,就可登仙,死于督战队刀下,等着你们的就是十八层地狱,还永世不等超生!

都给我回去战!“

说话间溃逃的贼寇已经击杀了好几排,贼寇督战队甲士面前横着的尸首已经摞到膝盖那么高。

就在这种严厉的军法督战下,溃退的贼寇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而停下来的贼寇都挤在了辑虎营面前,队伍密集的贼寇自己都抬不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然落入了辑虎营将士的眼里,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叫骂道:

“王八蛋,怎么就停下来了?

唉,前面那群督战的贼寇穿的甲比之前贼寇全军加起来的都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兰子义说道:

“贼寇肯定不会就这么被我们冲垮,一来他们人太多;二来他们被妖法蛊惑,舍生忘死;三来贼寇攻城不过两天,气力尚多,不会这么容易崩溃;最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贼寇现在行止颇有章法,打起仗来已经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桃逐兔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冲下去,再冲就撞到墙上了。”

兰子义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冲下去,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出城的这三千人都是骑兵,停下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既然如此往哪个方向冲?

回城是不可能的,不仅离城门离得太远,而且贼寇也离得太近,到时候被围在城门口,人挤的又进不去城,那就要全部葬在贼寇刀下了;

也不能向城墙靠,因为兰子义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城墙前进,现在掉头之后也是,整个西面城墙南段的土坡可还没被炸掉,等于说城墙下的路是被堵死的。

兰子义面前唯一的退路是向城墙反方向突围,那里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贼寇之海,可相比于眼前的贼寇人墙,那里的贼寇就要松散的多了。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向右走,右军做前军,往右前方冲,向贼阵深处进发!”

众军士闻言立即勒马掉头,这次掉头非常利索,在扎堆堵路的贼寇掉头之前辑虎营战士就冲进了贼阵另一头,战士们手里已经没了不方便转向的马槊,因为剩下的马槊都已经在刚才的冲锋途中被毁了。

有战士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现在是在突围吗?”

兰子义说道:

“突围?往哪里突围?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是在向另一个方向冲锋!”

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刚刚放箭射中一个贼寇,然后问道:

“少爷,你不是说不要冲入贼阵深处吗?”

兰子义正忙着来回观察攻击方向上的贼寇哪里有弱点,闻言笑道:

“我是让你别冲,又没让我不冲。”

周围将士闻言都大笑起来,脚下用力,催着马儿一头扎入贼寇阵中。

贼寇显然没有料到辑虎营变换冲击方向,在辑虎营新的冲击方向上完全没有针对性的防御力量。

三千将士挥舞着马刀冲进疏散的贼寇阵中,这里是贼寇阵中间,既非大后方贼帅本阵,也非登城的前线,这里的贼寇都在向城墙靠拢,他们是预备登城的战士或是去城下放箭的弓箭手,这些人都沿着间距较大的队列前进,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留给前方送下的伤员,传令的令兵,还有输送物资的民夫。

兰子义的辑虎营开始冲击后这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后面有督战队从空隙上前,也有长枪手跟上,但这里的贼寇并没有准备好抵御辑虎营的冲击。

处在后排的辑虎营将士们先选中当面贼寇中手持长兵之贼,未接战之前先放箭定点拔掉,

而后前排的战士催着马匹急速冲入贼寇队伍,齐头并进的马匹组成了一道骑兵肉墙,将当途的所有贼寇撞到在铁蹄之下踩做粉末,

接着将士们马刀落下,直取贼寇要害,或脖颈,或肩头,或面颊,每一记劈砍都划出一道寒光,每一道寒光都溅起一片血浆,

喷涌而出的鲜红沾染在刀锋上,由战士们的手臂挥洒到空中,于是空旷的天空化作了绢布,战士们的马刀变成了画笔,铁与血交织而成的惨烈呐喊就这样被凝固在空中,变成了弥漫的雾气和锈迹斑斑的血腥,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突如其来的冲击彻底打乱了贼寇的安排,哪怕有贼将在身后呐喊指挥,贼寇们也无法快速的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面面对辑虎营的贼寇只能被迫化作空中的血雾和飘荡的呐喊,

那些处在骑兵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幸运的多,他们向两侧闪避,躲开了辑虎营的冲锋,虽然闪过冲锋后还有将士们放出的箭矢,但他们毕竟没有后退,更没有逃跑,这就让辑虎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被化散掉,难以对贼寇造成更沉重的杀伤。

对骑兵而言,他们的威力并非体现在杀伤上面,事实上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弓箭手们的射杀和步兵的砍杀,骑兵的真正威力在于他的高速移动能力赋予了他极强的冲击力,极强的冲击力又带来了巨大的震慑能力,

一直训练有素的铁甲精骑在合适条件下发起的冲击将会轻松撕毁当面之敌苦心构建的阵线,给予敌人士气以沉重打击,后方的部队只要能够及时协同,从这个缺口涌入,那么敌人被歼灭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或者这只冲锋的精锐骑兵能够给敌人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当面之敌被冲散之后开始溃败,打乱贼寇的整个部署,让恐惧传遍所有敌人,驱赶敌方自己的士兵去冲击自己的阵线,最终自相践踏而亡,就像是刚才兰子义冲锋造成的骚动一样。

可现在这些迎击辑虎营的贼寇却能找到机会就躲开兰子义他们的锋芒,虽然背上会被补一箭,但辑虎营将士们的箭矢终究是会用完的,贼寇人数众多,只要没有溃散造成混乱则终究是会把辑虎营将士们给包围的,

留给兰子义的时间已经不多,马匹跑了这么久也快要乏力了,这时将士们应当找个机会调转马头杀回城里,避免伤亡,但就这么回去兰子义多少还不甘心,那么就需要发挥骑兵的最后一项技能。

在众将士的保护中兰子义有着充分的时间观察敌情,思考对策,他一眼就看中了右前方不远处在阵后指挥的贼寇将领。

于是兰子义高声命令道:

“右侧敌阵,那个扬鞭的贼将。”

然后暗中拍打身旁桃逐兔的肩膀道:

“三哥,待会给我做掉那个妖贼。”

桃逐兔早就盯上了那个贼将,挽弓在手说道:

“放心吧少爷,保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轻微调动进攻方向,几千骑兵气势汹汹的冲向那贼将。

现在的贼寇早已不是兰子义在当阳见到的贼寇,这贼将指挥众军迟滞辑虎营的运动时自己周围早就做好了防备,他面前已经站了好几排长枪手步好枪阵,等着辑虎营来冲。

兰子义见状立刻指挥道:

“放箭!”

将士们听令立刻瞄准那贼将,千支箭矢瞬间飞出,直扑贼将而去,

可那贼将早就料到这一点,身旁大盾手立马来到他面前组成盾墙,箭矢全被拦住,

兰子义见再冲就要冲到枪阵上,立刻下令全军左转,避开贼寇,

那贼将见辑虎营掉头,在原地笑道:

“正妖!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掉转马头的兰子义则回望着贼将冷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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