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公公冷哼一声道:
“借流民之力?他李澄海怕不是想找死,那力道他有命借来有命还回去吗?”
不过鱼公公嘴上说的虽硬,实际上却没把兰子义的话当耳旁风,他当即便吩咐身边随行的小太监,要台城卫尽快呈报本日京城内的详细情况。
一行人说着便来到了门房处,鱼公公一人往单间去更衣,而兰千阵则带领着其他人往刚来时的房间去,屋里早有太监捧着新衣伺候,几人进屋后正好直接更衣。兰千阵一进屋里便把兰子义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子义,刚才太子执意出宫你为何不劝阻?”
兰子义道:
“连鱼公公和章鸣岳都劝不住太子我怎么可能劝得住?父亲可不要说笑。”
兰千阵道:
“你既然有意要投太子门下,便当多为太子考虑,太子贸然上街太过危险,他不该把自己置于险境。”
兰子义苦笑道:
“父亲,你难道就没发现太子刚刚借着酒兴,举措失常吗?有李澄海在一旁教唆,太子是不愿听别人劝阻的,既然知道没趣,我又何必触那霉头?”
兰千阵摇头叹道:
“子义,你这么行事可就忘义了。”
兰子义闻言没给他爹留面子,他当即反驳道:
“父亲若是义薄云天刚才为何不自行全解?只知埋怨儿子算什么好汉?”
兰千阵被自己儿子呛到,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摇头叹息,自己独自去更衣,兰子义也不想进一步激化和父亲的矛盾,所以他也暂时闷头走到一边自己更衣。恰在此时铁木辛哥骂骂咧咧的叫嚷着说到:
“鱼公公也真是的,既要让我护卫太子,又不给我兵器,这让我可怎么护卫?”
兰子义闻言出手就是一巴掌拍到铁木辛哥肩胛骨上,他笑骂道:
“安达,你是活太久活腻了么?几个时辰前我刚把你的命给保下来,你现在又急着要找死。侍卫太子的活能轮到你头上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你却还在这里抱怨没兵器,你们才来京城几天?安置你们在太子身边敢给你们兵器吗?”
铁木辛哥不满的说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选我当侍卫却又不信我,这让我怎么做?”
兰子义知道铁木辛哥只是在发牢骚,也就只是笑笑,没再管铁木辛哥,几人各自换好衣服后便跟着兰千阵一路走出门房和东宫丽德门来到街上,众文官与其他人也都陆续出来在门前等候。
铁木辛哥一出门就忙着招呼那些部落子集合,同时也给他们安排任务,那些部落子得知自己要护卫太子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各自七嘴八舌的问:
“有没有赏银啊?给多少啊?这事少给银子可不干。”
铁木辛哥恶狠狠的叫骂道:
“一群饭桶,整天脑袋里惦记的,除了银子就是女人!你们活的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铁木辛哥骂的虽凶,可那些草原子弟被骂后却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他们只是不解的挠头道:
“人活着,不为银子,不为女人,那还为什么?”
铁木辛哥吼道:
“少她妈废话了!都给我排队站好,待会太子出来都给我闭嘴规规矩矩的守在旁边,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这时步落羁凑到铁木辛哥身边说到:
“老铁,银子都是小事,可当护卫我们没兵器怎么办?”
铁木辛哥骂道:
“太子爷是大正天子的儿子,是神仙下凡,岂是让你带着兵器冒犯的?就京城里街上这群绵羊,敢有冒犯摔他就是,难道你连摔跤都不会?赶紧去把所有人再查一遍,每个人身上连一片铁都不能出现。”
虽有些许怨言,但铁木辛哥吼过后那些草原子还是听话地行动了起来。兰子义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笑看着铁木辛哥整顿人员,满意的点着头。这些个草原子弟从小练习弓马,闲来便以摔跤取乐,各个练得膀大腰圆,宽肩后背,这些人正适合来做太子侍卫。
就在兰子义悠闲的时候,李敏纯忽得上前对兰子义说到:
“卫侯,这铁木辛哥勇力过人,狡诈猜忍,还甚得虏心,此人在外恐怕不妥。”
兰子义哈的一声笑到:
“我的安达我清楚,他有这本事正好。”
李敏纯进言道:
“戎狄无信,自古然尔,此辈饥则食人,饱则叛主,刚才他们便叫嚣只为银子和女人,此等不仁不义之徒卫侯如何蓄养?我看卫侯还是依章中堂见,设法留他在京。”
兰子义听着李敏纯的话转脸看向他去,李敏纯以为自己失言,赶忙致歉道:
“卫侯,你是正人,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兰子义闻言赶忙对对李敏纯拱手作揖,李敏纯哪里敢受这份礼,当即扶起兰子义道
“卫侯这是干什么?无故施礼我怎受的起?”
被扶起的兰子义笑到:
“殿下尊为世子,却屈尊于我,我怎敢不拜。”
接着兰子义又到:
“世子殿下未免把自己看的太低了,朝中骂我兰家鞑子的人比比皆是,殿下一句无心之语又何必惹得自己猜疑自己?”
李敏纯自哂道:
“小心点总没错。
既然卫侯并没有怪罪我的意思,那我说的话卫侯有没有听进去呢?”
兰子义看向铁木辛哥道:
“铁木兄乃是我拜了把子的亲兄弟,我又怎能因一些莫须有的猜忌就把他断送掉呢?”
李敏纯道:
“卫侯,你北镇,我新罗都与草原相接,草原若出霸权你我首当其冲要受打击,铁木辛哥人中俊杰,放之无异于放虎归山。”
兰子义道:
“就是因为我身处边关,所以我才一定要放铁木辛哥回去。草原上最重兄弟义气,我要是把他坑在京城,今后还如何制约草原各部?”
李敏纯知道他无法说动兰子义,只得无奈的叹道:
“卫侯志向高远,让你守边真是屈才。”
兰子义笑到:
“殿下这是什么话?”
李敏纯道:
“卫侯与代公皆有蓄养鹰犬之意,岂是安心守边的忠臣?”
兰子义笑到:
“哪有什么蓄养鹰犬,我与父亲只是想活命罢了。倒是殿下您,如您这般洞察如炬,待到您继位新罗定是大治。”
李敏纯闻言苦笑,一个劲的只是摇头,可就在他要出言解释之时,出了宫门的鱼公公却把他打断。
鱼公公见到铁木辛哥把那些草原子调教的规规矩矩,甚是开心,他对铁木辛哥吆喝道:
“别让你的人列队,又不是去打仗,这么出去把人就给吓着了。太子爷说了,要与民同乐,你们散开点护在周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