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晓之以情(1 / 1)

台城遗梦 白袍将 1318 字 8个月前

里面人高声答道:

“京中自有显贵,代公请往那里去送,我家将军以退隐多年,不劳代公破费。”

兰千阵跪在张家门口接连叩头三次,换来的却是张家冷脸相对,不仅不开府门,连给兰千阵回话的都不是张望本人。这么一番折腾,别说桃逐兔了,就是兰子义都有些恼火,唯有兰千阵与呼延浩两人还稳稳当当的跪在地上,全无羞愧之色。

在里面人高声传话的时候兰千阵的脑门还贴在地上,他听到回话后没有抬头,而是保持着原来姿势高声唱到:

“小子来迟,伤了太尉的面子,小子知罪!但太尉乃是长辈,就是家父来见也得给足太尉面子,若小子来京一趟不见太尉,只怕回程时不到藏马坡肚子就要痛。还请太尉可怜小子,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容小子拜上一拜吧!”

在兰千阵这一席话说完后张府门内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张府大门里传来了木闩响动的声音,兰子义等其他人听到响动,知道门里人要出来,这才随着兰千阵一起叩头在地。

张府门户不高,可推开木门的响动却如雷声般隆隆作响,兰子义口头在地,震动自地面传来震到兰子义脑海里,轰鸣间颇有金戈铁马之势。可轰鸣过后门内的动静又立马变得安静,

仿佛刚才的声势只是镜花水月,一阵风将其吹得无影无踪。寂静中一个孤单的脚步跨门而出,孤零零亦无人帮衬。这人不是张望,哪怕兰子义没有抬头他也知道不是,张望的脚步声他记得,不是这个样子。

意识到来者非张望的兰子义立刻抬起头来,他抬头往台阶上望去,只见一年纪五十许的瘦高男子刚从门内跨出,隐约间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兰子义对着人有些印象,之前两次在张府落脚时这人都在,他好像是张府的管家。

若说来的是张望,兰子义跪着虽然不爽但也是应该,可现在来的只是个管家而兰子义却给他跪着磕了三个响头,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于是兰子义当下大怒道:

“你是何人?也敢代太尉受礼?太尉何在?张偃武何在?”

说着兰子义就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旁边兰千阵却一把将兰子义摁住,兰千阵不仅摁住兰子义,他还长跪在地,恭恭敬敬拱手对那官家道:

“千阵见过侯副将,您身体可还好?”

那个被兰千阵称作侯副将的官家当着面前跪着一地的人居然毫不慌乱,他点点头应下兰千阵的问候就好像这是理所应当,他回话道:

“我还好,只是我已经不是副将了。我跟着太尉一道从军中退下,现在在府里伺候太尉,只是一介官家,就象你儿子刚才质问我的一样,我哪敢受代公重礼?”

兰千阵拱手道:

“我儿不识好歹,冒犯了将军,我在这替他陪您不是。您在西镇统军时我都还撒尿和泥巴玩呢,我儿哪有资格质问您?”

兰子义这才知道这个官家原来是何太尉同辈的武将,能让他爹都这般尊敬,想必当日在军中也是一员猛将。台阶上的官家闻言微微笑了笑,他也没让兰千阵起来,只是指着停在路旁的车说道:

“代公的心意太尉领了,这些东西你拿走吧,府里太小,搁不下你好这几车的玩意。”

兰千阵道:

“哪有空手上门拜访的?太尉不收我的礼便是没当我来过嘛。”

官家冷笑道:

“太尉也没打算当你来过,只是兰老将军面子在那,不开门太尉也怕晚上肚子疼。”

兰千阵被官家呛到也没敢吱声,只是嘿嘿自嘲而已。那管家接着说道:

“门已经开了,太尉的话也已经传了,代公现在可以起身,您请回吧,您这厚礼我家老爷着实受不起。”

兰千阵没有起来意思,他道:

“我送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孝敬太尉,太尉手下正好自用,也当是……”

官家不等兰千阵说完立刻打断他道:

“代公别把我家老爷往火坑里推比什么都强!我张家虽然已经没落,但也没落到为了点子稀罕物就给人挡枪使的地步。代公走吧,兰老将军的面子我家老爷已经给足了,你再不走只怕兰老将军的面子也罩不住你了。”

兰千阵被官家一番话训的面红耳赤,跪在地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直在旁的兰子义看着父亲这么恭敬,也在心里重新估量了自家和张家的关系,今天的兰千阵并非是单纯来游说张望送自己孙子从军的,他也不是故作姿态故意卑躬屈膝,对兰千阵而言张望真的是一个长辈,这个长辈需要兰千阵顶礼膜拜,哪怕跪地叩头也不为过。

弄清形式的兰子义也在心中摆正了姿态,他收起自己虚荣心,也学父亲一样恭敬的拱起手来,只听兰子义道:

“侯官家说的火坑子义不知是什么,联系近日之事,或许您说的是家父推举张兄从军的事情。若真是此事那子义以为太尉所言不实,家父此举绝无推太尉和张兄入坑的意思,家父

这么做全是为张兄着想。“

官家闻言冷笑道:

“我家老爷是少爷的亲爷爷,他做得都不算是替少爷着想,代公倒来替少爷着想?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兰子义道:

“太尉既然是张兄亲爷爷,那就更应该为张兄以后考量。太尉闭关不出,不问朝政自然能避开江湖上的雨打风吹,可太尉能避开那是因为太尉功成名就,有那资格,若有一天太尉不在了呢?请问以张兄现在的情况可也有本事保下一府太平?京城周围显贵遍地,良田有限,僧多粥少,太尉自可坐拥千亩庄园安享晚年,可若只剩张兄一人,有人巧取豪夺时可怎么办?

侯管家,张太尉,张兄与我共事过,他这个人我了解,若说让张兄考取功名走仕途,只怕他与我一样也是半斤八两,但若说出谋划策,上阵杀敌他则是一顶一的好手。太尉怀疑我和我爹举荐张兄是别有用心,可太尉就不想想,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让张兄出去拼命挣军功谈和容易?上次剿贼朝廷处置不公,乃是因为朝政龌龊,这次平乱,朝中诸位大人均已点头,只剩太尉防守,以张兄只能战则必胜,胜则有功,这大好良机只等张兄去取,取此军功傍身,怎么也是保日后平安的依靠。光阴匆匆恰似白驹过隙,时机难得,稍纵即逝,还请太尉斟之酌之,万不可愤一时之慨,终悔不当初!”

兰子义陈词慷慨,不说随行众人,就连这个一直冷脸相对的官家都被说的动容。这侯管家想了想后略微侧脸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内,然后他转过脸来点点头,接着他走下台阶,同他一道门内突然还涌出许多仆役来,这些人来到兰千阵面前,仆役后边赶车进府,侯管家则扶起兰千阵与兰子义道: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代公、卫侯还辛苦前来,着实令我家老爷感动,您父子乃是贵客,跪在这里可不像话,来,进来说,我现在就安排人给您二位还有其他诸位兄弟造饭,您请进。”